卷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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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匡之刑蓋施於邦君大夫之喪國亡家者君臣一體不得不然如漢廢昌邑王賀則誅其羣臣而本朝太祖下嶺南亦誅其亂臣龔澄樞李托之類是也【澄樞等實亡劉氏乃飛廉惡來之比誅之自不為寃若昌邑羣臣與賀同惡者固不得不誅其餘正可當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級例行誅殺是則霍光之私意也】又如文定論楚子納孔儀處事雖不同意亦類此試參考之則知成湯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讨毫髪不差處何疑之有哉 孟子知覺二字程子雲知是知此事覺是覺此理此言盡之自不必别立說也【事親當孝事兄當悌者事也所以當孝所以當悌者理也】兩魏之分東則高歡西則宇文已非複有魏室矣當是之時見微之士固已不立乎其位不幸而立乎其位其賤者乎則亦去之可也其貴者乎則左右近臣從君於西社稷大臣守國於東而皆必思所以為安國靖難興複長久之計不濟則以死繼之而已此外複何策哉前書所論觀過之說時彪丈行速匆遽草率不能盡所懷然其大者亦可見不知當否如何其未盡者今又見於廣仲伯逢書中可取一觀未中理處更得反複诘難乃所深望然前所示教引巧言令色剛毅木讷兩條以為聖人所以開示為仁之方使人自得者熹猶竊有疑焉而前書亦未及論也蓋此兩語正是聖人教人實下功夫防患立心之一術果能戒巧令務敦樸則心不恣縱而於仁為近矣非徒使之由是而知仁也大抵向來之說皆是苦心極力要識仁字故其說愈巧而氣象愈薄近日究觀聖門垂教之意卻是要人躬行實踐直内勝私使輕浮刻薄貴我賤物之态潛消於冥冥之中而吾之本心渾厚慈良公平正大之體常存而不失便是仁處其用功着力随人淺深各有次第要之須是力行久熟實到此地方能知此意味蓋非可以想象臆度而知亦不待想象臆度而知也近因南軒寄示言仁録亦嘗再以書論所疑大概如此而後書所論仁智兩字尤為明白想皆已見矣并為參詳可否複以見教幸甚幸甚 答吳晦叔 五刑一段近得大紀諸論考之其說詳矣然有所未曉複以求教蓋此經文本有七句今於其間雜然取此五句以為五刑之目而又去流取贖輕重不倫一也先贖後賊則非以重及輕先鞭後贖又非從輕至重先後無序二也又謂象以典刑施於士大夫而以不顯其過随宜改叙為近於流宥之法即不知正象刑是作如何行遣三也又臯陶作士本以治夫蠻夷寇賊之為亂者若如此說則書所稱臯陶方施象刑惟明乃獨以其施於士大夫者言之不惟非命官之本意亦與本篇上文不相應四也又鞭樸自是輕刑得宥反遭流徙去輕即重不足為恩五也金贖流宥本是一例而就其間贖又輕於流者今贖乃列於一刑之目而當贖得宥者反從流徙之坐尤為乖戾六也移鄉謂之流猶為近之改叙他官及坐嘉石入圜土則與流字意義不同矣七也凡此七條皆所未曉更望參訂下谕幸甚幸甚 答吳晦叔 熹伏承示及先知後行之說反複詳明引據精密警發多矣所未能無疑者方欲求教又得南軒寄來書藁讀之則凡熹之所欲言者蓋皆已先得之矣特其曲折之間小有未備請得而細論之夫泛論知行之理而就一事之中以觀之則知之為先行之為後無可疑者【如孟子所謂知皆擴而充之程子所謂譬如行路須得光照及易文言所謂知至至之知終終之之類是也】然合夫知之淺深行之大小而言則非有以先成乎其小亦将何以馴緻乎其大者哉【如子夏教人以灑掃應對進退為先程子謂未有緻知而不在敬者及易文言所言知至知終皆在忠信修辭之後之類是也】蓋古人之教自其孩幼而教之以孝悌誠敬之實及其少長而博之以詩書禮樂之文皆所以使之即夫一事一物之間各有以知其義禮之所在而緻涵養踐履之功也【此小學之事知之淺而行之小者也】及其十五成童學於大學則其灑掃應對之間禮樂射禦之際所以涵養踐履之者略已小成矣於是不離乎此而教之以格物以緻其知焉緻知雲者因其所已知者推而緻之以及其所未知者而極其至也是必至於舉天地萬物之理而一以貫之然後為知之至而所謂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者至是而無所不盡其道焉【此大學之道知之深而行之大者也】今就其一事之中而論之則先知後行固各有其序矣誠欲因夫小學之成以進乎大學之始則非涵養履踐之有素亦豈能居然以其雜亂紛糾之心而格物以緻其知哉且易之所謂忠信修辭者聖學之實事貫始終而言者也以其淺而小者言之則自其常視母诳男唯女俞之時固已知而能之矣知至至之則由行此而又知其所至也此知之深者也知終終之則由知至而又進以終之也此行之大者也故大學之書雖以格物緻知為用力之始然非謂初不涵養履踐而直從事於此也又非為物未格知未至則意可以不誠心可以不正身可以不修家可以不齊也但以為必知之至然後所以治己治人者始有以盡其道耳若曰必俟知至而後可行則夫事親從兄承上接下乃人生之所不能一日廢者豈可謂吾知未至而暫辍以俟其至而後行哉【按五峯作複齋記有立志居敬身親格之之說蓋深得乎此者但知言所論於知之淺深不甚區别而一以知先行後概之則有所未安耳】抑聖賢所謂知者雖有淺深然不過如前所論二端而已但至於廓然貫通則内外精粗自無二緻非如來教及前後所論觀過知仁者乃於方寸之間設為機械欲因觀彼而反識乎此也【侯子所辟總老默而識之是識甚底之言正是說破此意如南軒所謂知底事者恐亦未免此病也】又來谕所謂端謹以緻知所謂克己私集衆理者又似有以行為先之意而所謂在乎兼進者又若緻知力行初無先後之分也凡此皆鄙意所深疑而南軒之論所未備者故敢複以求教幸深察而詳谕之 答吳晦叔 複非天地心複則見天地心此語與所以隂陽者道之意不同但以易傳觀之則可見矣蓋天地以生物為心而此卦之下一陽爻即天地所以生物之心也至於複之得名則以此陽之複生而已猶言臨泰大壯夬也豈得遂指此名以為天地之心乎但於其複而見此一陽之萌於下則是因其複而見天地之心耳天地以生物為心此句自無病昨與南軒論之近得報雲亦已無疑矣大抵近年學者不肯以愛言仁故見先生君子以一陽生物論天地之心則必欿然不滿於其意複於言外生說推之使高而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心者實不外此外此而言則必溺於虛淪於靜而體用本末不相管矣聖人無複故未嘗見其心者蓋天地之氣所以有陽之複者以其有隂故也衆人之心所以有善之複者以其有惡故也若聖人之心則天理渾然初無間斷人孰得以窺其心之起滅耶若靜而複動則亦有之但不可以善惡而為言耳愚意如此恐或未然更乞詳谕 踐形之說來谕得之但說得文義未分明耳熹謂踐形如踐言之踐程子所謂充人之名是也蓋人之形色莫非天性如視則有明聽則有聰動則有節是則所謂天性者初不外乎形色之間也但常人失其性故視有不明聽有不聰動有不中是則雖有是形而無以踐之惟聖人盡性故視明聽聰而動無不中是以既有是形而又可以踐其形也可以踐形則無愧於形矣如此推說似稍分明不知是否 絶四有兩說一說為孔子自無此四者毋即無字古書通用耳史記孔子世家正作無字也一說為孔子禁絶學者毋得有此四者今來谕者乃此意也兩說皆有意思然以文意考之似不若隻用前說之為明白平易也又來谕毋意一句似亦未安意隻是私意計較之謂不必以溢美溢惡證之恐太遠卻文意也餘三句則所論得之無可議者矣大抵意是我之發我是意之根必在事前固在事後嘗在二者之間生於意而成於我此又四者之序也 所示下學上達先難後獲之說不貴空言務求實得立意甚美顧其間不能無可疑者請試論之蓋仁者性之德而愛之理也愛者情之發而仁之用也公者仁之所以為仁之道也元者天之所以為仁之德也仁者人之所固有而私或蔽之以?於不仁故為仁者必先克己克己則公公則仁仁則愛矣不先克己則公豈可得而徒存未至於仁則愛胡可以先體哉至於元則仁之在天者而已非一人之心既有是元而後有以成夫仁也若夫知覺則智之用而仁者之所兼也元者四德之長故兼亨利貞仁者五常之長故兼禮義智信此仁者所以必有知覺而不可便以知覺名仁也大凡理會義理須先剖析得名義界分各有歸着然後於中自然有貫通處雖曰貫通而渾然之中所謂粲然者初未嘗亂也今詳來示似於名字界分未嘗剖析而遽欲以一理包之故其所論既有巴攬牽合之勢又有雜亂重複支離渙散之病而其所謂先難下學實用功處又皆倒置錯陳不可承用今更不暇一一疏舉但詳以此說考之亦自可見矣 答吳晦叔 人心私欲之說如來教所改字極善本語之失亦是所謂本源未明了之病非一句一義上見不到也但愚意猶疑向來妄論引必有事焉之語亦多未的當蓋舜禹授受之際所謂人心私欲者非若衆人所謂私欲也但微有一毫把捉底意思則雖雲本是道心之發然終未離人心之境也所謂動以人則有妄顔子之有不善正在此間者是也既有妄則非私欲而何須是都無此意思自然從容中道才方純是道心必有事焉卻是見得此理而存養下功處與所謂純是道心者蓋有間矣然既察見本源則自此可加精一之功而進夫純爾中間盡有次第也惟精惟一亦未離夫人心特須如此乃可以克盡私欲全複天理傥不如此則終無可至之理耳【前書雲即人心而識道心此本無害再作此書時忘記本語故複辨之耳】 答吳晦叔 孟子操舍一章正為警悟學者使之體察常操而存之呂子約雲因操舍以明其難存而易放固也而又指此為心體之流行則非矣今石子重方伯谟取以評之者大意良是但伯谟以為此乃人心惟危又似未然人心私欲耳豈孟子所欲操存哉又不可不辨也 答吳晦叔 未發之旨既蒙許可足以無疑矣又蒙教以勿恃簡策須是自加思索超然自見無疑方能自信此又區區平日之病敢不奉承然此一義向非得之簡策則傳聞襲見終身錯認聖賢旨意必矣又況簡策之言皆古先聖賢所以加惠後學垂教無窮所謂先得我心之同然者将於是乎在雖不可一向?行數墨然亦不可遽舍此而他求也程子曰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也愚意卻願尊兄深味此意毋遽忽易凡吾心之所得必以考之聖賢之書脫有一字之不同則更精思明辨以益求至當之歸毋憚一時究索之勞使小惑苟解而大礙愈張也 答石子重【】 熹竊謂人之所以為學者以吾之心未若聖人之心故也心未能若聖人之心是以燭理未明無所凖則随其所好高者過卑者不及而不自知其為過且不及也若吾之心即與天地聖人之心無異矣則尚何學之為哉故學者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