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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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未為甚失而後人遂直以極為中則又不識先儒之本意矣爾雅乃是纂集古今諸儒訓诂以成書其間蓋亦不能無誤不足據以為古又況其間但有以極訓至以殷齊訓中初未嘗以極為中乎 來書雲又謂周子【止】道耳【前又雲若謂欲言止之上】 無極而太極猶曰莫之為而為莫之緻而至又如曰無為之為皆語勢之當然非謂别有一物也【向見欽夫有此說嘗疑其贅今乃正使得着方知欽夫之慮遠也】其意則固若曰非如皇極民極屋極之有方所形象而但有此理之至極耳若曉此意則於聖門有何違叛而不肯道乎上天之載是就有中說無無極而太極是就無中說有若實見得即說有說無或先或後都無妨礙今必如此拘泥強生分别曾謂不尚空言專務事實而反如此乎 來書雲夫乾【止】自反也 太極固未嘗隐於人然人之識太極者則少矣往往隻是於禅學中認得個昭昭靈靈能作用底便謂此是太極而不知所謂太極乃天地萬物本然之理亘古亘今攧撲不破者也迥出常情等語隻是俗談即非禅家所能專有不應儒者反當回避況今雖偶然道着而其所見所說即非禅家道理非如它人隂實祖用其說而改頭換面陽諱其所自來也如曰私其說以自妙而又秘之又曰寄此以神其奸又曰系絆多少好氣質底學者則恐世間自有此人可當此語熹雖無狀自省得與此語不相似也 來書引書雲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 此聖言也敢不承敎但以來書求之於道而未之見但見其詞義差舛氣象粗率似與聖賢不甚相近是以竊自安其淺陋之習聞而未敢輕舍故步以追高明之獨見耳又記頃年嘗有平心之說而前書見谕曰甲與乙辨方各自是其說甲則曰願乙平心也乙亦曰願甲平心也平心之說恐難明白不若據事論理可也此言美矣然熹所謂平心者非直使甲操乙之見乙守甲之說也亦非謂都不論事之是非也但欲兩家姑暫置其是已非彼之意然後可以據事論理而終得其是非之實如謂治疑獄者當公其心非謂便可改曲者為直改直者為曲也亦非謂都不問其曲直也但不可先以己意之向背為主然後可以審聽兩造之辭?求參伍之驗而終得其曲直之當耳今以粗淺之心挾忿怼之氣不肯暫置其是已非彼之私而欲評義理之得失則雖有判然如黑白之易見者猶恐未免於誤況其差有在於毫厘之間者又将誰使折其衷而能不謬也哉 來書雲書尾止文耶 中間江德功封示三策書中有小帖雲陸子靜策三篇皆親手點對令默封納先欲作書臨行不肯作【此并是德功本語】不知來喻何故乃爾此細事不足言世俗毀譽亦何足計但賢者言行不同如此為可疑耳【德功亦必知是諸生所答自有姓名但雲是老兄所付令寄來耳】 熹已具此而細看其間亦尚有說未盡處大抵老兄昆仲同立此論而其所以立論之意不同子美尊兄自是天資質實重厚當時看得此理有未盡處不能子細推究便立議論因而自信太過遂不可囘見雖有病意實無它老兄卻是先立一說務要突過有若子貢以上更不數近世周程諸公故於其言不問是非一例吹毛求疵須要讨不是處正使說得十分無病此意卻先不好了況其言之粗率又不能無病乎夫子之聖固非以多學而得之然觀其好古敏求實亦未嘗不多學但其中自有一以貫之處耳若隻如此空疎杜撰則雖有一而無可貫矣又何足以為孔子乎顔曾所以獨得聖學之傳正為其博文約禮足目俱到亦不是隻如此空疎杜撰也子貢雖未得承道統然其所知似亦不在今人之後但未有禅學可改換耳周程之生時世雖在孟子之下然其道則有不約而合者反覆來書竊恐老兄於其所言多有未解者恐皆未可遽以顔曾自處而輕之也顔子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曾子三省其身惟恐謀之不忠交之不信傳之不習其智之崇如彼而禮之卑如此豈有一毫自滿自足強辯取勝之心乎來書之意所以見敎者甚至而其末乃有若猶有疑不憚下敎之言熹固不敢當此然區區鄙見亦不敢不為老兄傾倒也不審尊意以為如何如曰未然則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各尊所聞各行所知亦可矣無複可望於必同也言及於此悚息之深千萬幸察 近見國史濂溪傳載此圖說乃雲自無極而為太極若使濂溪本書實有自為兩字則信如老兄所言不敢辨矣然因渠添此二字卻見得本無此字之意愈益分明請試思之 答陳同甫 數日山間從遊甚樂分袂不勝惘然君舉已到未熹來日上剡溪然不能久留隻一兩日便歸蓋城中諸寄居力來言不可行深咎前日衢婺之行也如此則山間之行不容複踐老兄與君舉能一來此間相聚為幸官舍無人得以從容殊勝在道間關置車中不得終日相語也君舉兄不敢遽奉問幸為深緻此意千萬千萬戰國策論衡一書并自注田說二小帙并往觀之如何也所定文中子千萬擕來陳叔達說有韓公所定禮儀尚未及往借也别後郁郁思奉偉論夢想以之臨風引領尤不自勝 與陳同甫 君舉竟未有來期老兄想亦畏暑未必遽能枉過勢須秋涼乃可為期但賤迹孤危力小任重政恐旦夕便以罪去耳旱勢已成三日前猶蒸郁然竟作雨不成此兩日晨夜凄涼亭午慘烈無複更有雨意雖祈禱不敢不盡誠然視州縣間政事無一可以召和而弭災者未知将複作何究竟也本欲俟旬日間力懇求去緣待罪文字未報未敢遽發今遂遭此旱虐如何更敢求自便但恐自以罪罷則幸甚不然則未知所以為計也不審高明将何以見敎也新論奇偉不常真所創見驚魂未定未敢遽下語俟再得餘篇乃敢請益耳婺人得錢守比之他郡事體殊不同他人直是無一點愛人底心無醫治處也趙倅之去甚可滿鄙意亦欲具曾救荒官吏殿最以聞以方俟罪嫌於論功遂不敢上不知錢守曾再奏否若其遂行實可惜也書義破題真張山人所謂着相題詩者句意俱到不勝歎服他文有可錄示者幸并五篇見敎洗此昏愦也向說方岩之下伯恭所樂遊處其名為何其地屬誰氏幸批示近刋伯恭所定古易頗可觀尚未竟少俟斷手即奉寄但恐抱膝長嘯人不讀此等俗生鄙儒文字耳社中諸友朋坐夏安穩山間想見虛涼無城市敲煩之氣比所授之次第亦可使聞一二乎可與立未可與權願賢者之審此也 答陳同甫 病中不能整理别頭項文字閑取舊書諷詠之亦覺有味於反身之功亦頗有得力處他亦不足言也示喻見予之意甚厚然仆豈其人乎明者於是乎不免失言之累矣震之九四向來顔魯子以納甲推賤命以為正當此爻常恨未曉其說今同甫複以事理推配與之暗合如此然則此事固非人之所能為矣附托之戒敢不敬承然其事之曲折未易紙筆既也叔昌所雲初實有之蓋意老兄上未及於無情而下決不至於不及情是以疑其未免乎此今得來喻乃知老兄遂能以義勝私如此真足為一世之豪矣而區區妄意所謂淺之為丈夫者又以自愧也武夷九曲之中比縛得小屋三數間可以遊息春間嘗一到留上旬餘溪山囘合雲煙開斂旦暮萬狀信非人境也嘗有數小詩朋舊為賦者亦多薄冗無人寫得後便當寄呈求數語韓丈亦許為作記文也此生本不拟為時用中間立腳不牢容易一出取困而歸自近事而言則為廢斥自初心而言則可謂爰得我所矣承許見顧若得遂從容此山之間款聽奇偉驚人之論亦平生快事也但聞未免俯就鄉舉正恐自此骞騰未暇尋此寂漠之濱耳策問前篇鄙意猶守明招時說後篇極中時弊但須亦大有更張乃可施行若事事隻如今日而欲廢法吾恐無法之害又有甚於有法之時也如何如何去年十論大意亦恐援溺之意太多無以存不親授之防耳後生輩未知三綱五常之正道遽聞此說其害将有不可勝捄者願明者之反之也妄意如此或未中理更告反覆幸幸李衛公集一本緻幾間此公才氣事業當與春秋戰國時何人為比幸一評之早以見寄幸喜 與陳同甫 頃忽聞有意外之禍甚為驚歎方念未有相為緻力處又聞已遂辨白而歸深以為喜人生萬事真無所不有也比日久雨蒸郁伏惟尊候萬福歸來想諸況仍舊然凡百亦宜痛自收斂此事合說多時不當至今日遲頓不及事固為可罪然觀老兄平時自處於法度之外不樂聞儒生禮法之論雖朋友之賢如伯恭者亦以法度之外相處不敢進其逆耳之論每有規諷必宛轉囘互巧為之說然後敢發平日狂妄深竊疑之以為愛老兄者似不當如此方欲俟後會從容面罄其說不意罷逐之遽不及盡此懷也今茲之故雖不知所由或未必有以召之然平日之所積似亦不為無以集衆尤而信讒口者矣老兄高明剛決非吝於改過者願以愚言思之绌去義利雙行王霸并用之說而從事於懲忿窒慾遷善改過之事粹然以醇儒之道自律則豈獨免於人道之禍而其所以培壅本根澄源正本為異時發揮事業之地者益光大而高明矣荷相與之厚忘其狂率敢盡布其腹心雖不足以贖稽緩之罪然或有補於将來耳不審高明以為如何悚仄悚仄 答陳同甫 昨聞洶洶常托叔度緻書奉問時猶未知端的不能無憂便中忽得五月二十六日所示字具審曲折喜不可言且得脫此虎口外此是非得失置之不足言也林叔和過此又得聞其事首末尤詳是亦可歎也已還家之後諸況如何所謂少林面壁老兄決做不得然亦正不當如此名敎中自有安樂處區區所願言者已具之前書矣大率世間議論不是太過即是不及中間自一條平穩正當大路卻無人肯向上頭立腳殊不可曉老兄聰明非他人所及試一思愚言不可以為平平之論而忽之也偶有便匆匆未暇索言 答陳同甫 夏中朱同人歸辱書始知前事曲折深以愧歎尋亦嘗别附問不謂尚未達也茲承不遠千裡專人枉書尤荷厚意且審還舍以來尊候萬福足以為慰而細詢來使又詳歸路戒心之由重增歎駭也事遠日忘計今處之帖然矣熹衰病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