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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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四庫全書 晦庵集卷二十四     宋 朱子 撰書【時事出處】 與锺戶部論虧欠經總制錢書 二月一日具位朱熹謹東向再拜緻書侍郎右司執事熹昨得見執事於省戶下忽忽五年矣中間執事來使閩部熹是時方退伏田裡有俯仰出入之故雖不得瞻望履舄之餘光亦嘗以章少卿文所緻書辄為數字之記以通於左右是後乃不複敢有所關白不自知其果能達視聽否也比來同安跧伏簿書塵土中乃聞執事複為天子出使巴蜀萬裡之外弛去逋負緍錢之在官者以數百巨萬計弭節來還天子嘉之下所議奏於四方擢執事置尚書省為郎以計六曹二十四司之治可謂寵且榮矣又以執事通於君民兩足之義俾執事攝貳於版曹務以均節财用便安元元為職除日流聞四方幽隐無不悅喜以為執事必能以所嘗施於蜀者惠綏此民寛其财力之所不足以助天子仁厚清靜之政也今執事之涖事數月矣四方之聽未有所聞也熹不佞竊有所懷敢以請於下執事蓋熹聞之天子憫憐斯民之貧困未得其職故數下寛大诏書弛民市征口筭與逃賦役者之布又诏稅民毋會其踦赢以就成數又诏遣執事使蜀弛其逋負如前所陳者熹愚竊以為此皆民所當輸官所當得制之有義而取之有名者而猶一切蠲除不複顧計又出禦府金錢以償有司是天子愛民之深而不以利為利也明矣而況於民所不當輸官所不當得制之無藝而取之無名若所謂虧少經總制錢者乎熹以謂有能開口一言於上以天子之愛民如此所宜朝奏而暮行也而公卿以下共事媕阿莫肯自竭盡以助聰明廣恩惠前日之為戶部者又為之變符檄急郵傳切責提刑司提刑司下之州州取辦於縣轉以相承急於星火奉行之官如通判事者利於賞典意外督趣無所不至此錢既非經賦常入為民所逋負官吏所侵盜而以一歲偶多之數制為定額責使償之【又如合零就整全是經總制錢今年二稅放免今年虧欠必多亦不可不知也】自戶部四折而至於縣如轉圜於千仞之坂至其址而其勢窮矣縣将何取之不過巧為科目以取之於民耳而議者必且以為朝廷督責官吏補發非有與於民也此又與盜鐘掩耳之見無異蓋其心非有所蔽而不知特藉此為說以诖誤朝聽耳計今天下州縣以此為号而率取其民者無慮什之七八幸其猶有未至於此者則州日月使人持符來逮吏系治撻擊以必得為效縣吏不勝其苦日夜相與撼其長官以科率事不幸行之則官得其一吏已得其二三并緣為奸何所不有是則議者所謂督責官吏者乃所以深為之地而重困天子所甚愛之民也夫吏依公以侵民又陽自解曰此朝廷所欲得非我曹過也夫愚民安知其所以然者何哉亦相聚而怨曰朝廷不恤我等耳嗚呼此豈民之所當輸官之所當得者耶其制之無藝取之無名甚矣夫以天子之愛民如此彼所當輸當得有藝而有名者猶一切出捐而無所吝況如此者惟其未之知耳一有言焉其無不聽且從矣而獨愛其言者何哉是執政任事之臣負天子也執事誠能深察而亟言之使所謂虧欠經總制錢者一日而罷去則州縣之吏無以藉其口而科率之議寝矣然後堅明約束痛加繩治敢以科率病民者使民得自言尚書省禦史台則昔之嘗為是者其罪亦無所容矣於以上廣仁厚清靜之風下副四方幽隐之望無使西南徼外巴賨卭莋之民夷獨受賜也豈不休哉豈不休哉熹疎遠之迹於執事有先君子之好而亦嘗得一再見辱教誨焉今也執事适在此位為可言者誠不自知其愚且賤思有以補盛德之萬分故敢獻書以聞惟執事之留意焉方春向溫伏惟益厚愛以俟真拜不宣 與李教授書 竊惟朝廷興建學官以養天下之士使州之士以學於州縣之士以學於縣以便其仰事俯育之私而非以别異之也然其制财用之法所謂贍學錢者蓋州縣通得用之今執事之議於提學司曰業於州者得食於縣官而業於縣者無與焉以熹觀之朝廷立學養士之意與夫制财用之法似皆不如此今且置此而以私言之蓋朝廷以執事宜為人師故以執事教泉之人為士者執事固不得而盡教之雖使教不能盡亦不愈於坐而棄之乎今執事之議曰使縣之任其費執事以為縣将焉取之於民者悉矣今茲民力困竭官吏愁勞日不暇給而責之以此是其不能有以教而将直棄之明甚於執事不為有補執事何苦而必行之以棄此縣之人也如曰縣學所以教者不能如州則諸縣者熹所不能知如熹所領學其誦說課試大小條科熹自以為亦無甚愧於執事之門而其師生相接之勤則竊自隐度以為雖執事力或有所未能也謂宜得在假借之域而反以例削之使不得自盡此何說哉熹已具公狀申禀而以此私於左右伏惟思究朝廷立學養士之意而考其制财用之法痛念吏民之艱弊而深察熹之所領其於州縣有異焉於不可與之中捐而與之亦所以視高明之意有在而不專於已勝足以勸其能者而不能者知所厲焉又況理法有可與者乎幹冒威嚴不勝皇恐 答陳宰書 昨夕坐間蒙出示廣文公書似未見察者聊陳其一二李君兄弟之賢聞於閩中熹少時見諸老先生道語其故心甚慕之及來此道過三山乃識其兄迂仲即之粹然而溫無諸矜争之色時未識李君以謂其猶兄也至官未久聞其分教是邦心甚喜以為所領縣學事有相關者當大得其力助故事有可不可未嘗不因書文以喻意指而不意其怒至此也熹所辨七事如左李君書以為熹有少年鋭氣嘗為論事者當以事理之長短曲直而不當以其年之先後若直以年長者為勝則是生後於人者理雖長而終不可以自伸也又謂奚不於監司郡守前論列此李君之所能而熹誠不敢也所以然者直不欲以監司郡守之勢脅持上下耳此李君之所能而熹誠不敢也李君又自謂本無欲勝人之心止是推車欲前耳異哉李君之欲前其車也獨不思夫郡縣之學本一車耶譬則郡其轸蓋而縣其衡轭也後其衡轭而獨以蓋轸者驅馳之曰吾欲前此耳此熹所不曉也又謂四分錢乃郡縣學通得用熹既留其二而歸其二於郡學矣尚何言使縣不得用其二分是猶州不得用其二分也假糧於道是乃前所謂自備錢糧者奚獨縣學則可而郡學則不可乎推此言之前李君所自謂無勝人之心者熹不信也又謂郡學泉州學也同安學同安縣學也各盡力於其中耳此又不然熹前疏所陳雲雲者非以自高乃所以極論究心一二而求見哀於李君外自有一州之教官上為丞相所自擇用下與大府部刺史分庭抗禮而熹铨曹所拟一縣小吏而敢有勝之之心乎今李君所雲無乃與熹之私指謬也又謂熹不能有所養而於此未能自克此則中其病但熹所争乃公家事無毫發私意於其間此固官長之所深知而其戒熹敢不思也熹已謝學事但此色官錢終不可失蓋此乃同安一縣久遠利害非吾人所得用以徇一旦之私伏惟持之不變以幸此縣之人而以熹所陳者曉李君無深怒也李君書與熹前所為劄并封納呈他尚容面究 與黃樞密書 竊聞敵酋隕命種人遁走淮北遺民悉降我師此蓋天命眷顧宗廟社稷之靈廓清中原以全畀付莫大之慶海内同之然熹之愚慮獨不勝私憂過計敢以布於下執事蓋自戊午講和以至於今二十餘年朝政不綱兵備弛廢國勢衰弱内外空虛近歲以來天啓聖心稍加振理始複漸有條緒然宿弊已深非得同心同德之臣素為海内所屬望者為之輔佐進賢退奸修滞補弊要之以盡而持之以久使其勢翕然而大變則未可以有為也前日不量事勢亟下親征之诏則既失之易矣然理直言順庶幾有成事同發機有進無退而曠日引月不聞進發之期任國政者不聞有寇忠愍之謀典宿衛者不聞有高烈武之請使諸将惰心六軍解體敵騎橫突深入兩淮兵少而敵益強事急而糧已匮於是戒嚴未及兩月而募兵科借之禍已及民矣向非天佑皇家降罰於彼則勝負之決蓋未可知今日之事其不可謂諸公謀於廟堂之效羣帥攻城野戰之功亦已明矣愚謂正宜君臣相戒兢慎袛肅改圖柄任益修政理以答揚上天眷顧之命不宜坐虞鄰國之難以幸為利而遽自以為安也抑今中原之地幅員萬裡敵人奔走震駭之餘力未能争朝廷坐視而不取則持計取之則功緒廣而勞費多此正安危得失之機差之毫厘缪以千裡不可以不審也熹竊以為必能因其人以守因其糧以食使東南之力不困然後根本固而不搖必有以大慰其來蘇之望而深結其同濟之心使西北之情益堅然後藩籬密而可恃必使敵人他日痛定力全之後不能複窺吾盧龍之塞然後朝谒陵廟還反舊京之事乃可言也不知今日朝廷之上侍從之列誰為能辦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