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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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在于離開懸崖的距離,最低限度也要跳出七、八米。

     原田返回飛機旁,他在考慮使用投擲器這類的東西,難道不能利用飛機的殘骸制造嗎? 仔細檢查了兩部飛機,原田長長地歎了口氣,什麼能飛行的東西也沒有裝載,連一根繩子也沒有,有的僅僅是工具。

     原田把陰郁的視線投向了四散的機體,視線慢慢地在機翼上停住了——彎曲的金屬闆。

     滑雪! 把金屬闆剝下來穿在腳下,可以作為滑雪闆。

    穿上滑雪闆,利用雪坡的傾斜,輕而易舉地就能飛出七、八米。

     原田迅速拿出了工具箱。

    兩架飛機的機翼都折斷了。

    在剝下的鐵框上釘上硬鋁闆不是一件很難的事,用了三十分鐘左右就取下了足夠幅度的硬鋁闆。

    可是,要想切成滑雪闆那樣寬窄,卻沒有工具,取下來的闆怎麼弄也不合适。

    于是,原田考慮就乘坐在這種闆上面,因為哪怕使用不是固定在腳上的那種滑雪闆,隻要能離開崖邊飛到空中就行了。

     原田用金屆闆,在山側把雪集中起來,堆得很高。

    因為堆得越高就越能加快滑雪速度。

    也拼命往上運,汗水出來了,衣服也脫了,還在拼命地運。

    運送了兩個小時,建造起了一座傾斜度很大的滑雪台。

    滑雪台的長度僅二十米,雖然短也沒有别的辦法。

    原田在不停地幹,心裡并不踏實。

    兩架飛機被迫着陸以後,已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中岡預定返回安科雷奇,如果那個飛行計劃早就到達了機場,這時機場方面可能要開始生疑了吧?到達安科雷奇是雙引飛機隻需要一小時。

    不久搜索機就會出動。

    中岡是日本的大政治家,如果确實遇難,不但是空軍,就是民間也會出動數十架小型飛機進行搜索,這是可以想象的。

     衆議院議員彼奇遇難時,曾出動了總數百架飛機合力搜索。

     山莊裡雖然沒有電話,但隻要是中央情報局需要,則可啟用無線電通訊設備,信号雖然會被芒特麥金利山擋住,但可以在什麼地方進行中轉。

    能夠想象,現在正在用無線電收發報機進行聯絡吧。

     要是在被搜索機發現之前還沒有離開這裡,就再也走不開了。

    若投下空降部隊,那一切就完了。

     又用了三十分鐘,才完成了傾斜度很大的滑道的建造。

    原田用闆反複敲打、踏緊,直到滑道光溜溜的為止。

    因為天氣酷寒,一夯緊後立刻凍結了。

     遠處,響起了直升飛機的聲音。

     原田擦幹汗,停止了工作,山莊好象也有直升飛機。

    遠處,飛機在支尾根慢慢地回旋,消失了。

     ——他們已知道中岡遇難了。

     那麼,再隔一會兒,搜索機就會從理查森空軍基地飛來。

     不能再猶豫,已經沒有時間再考慮慮否順利張開了,原田立刻背上降落傘。

    他攀登上滑雪台的頂部,把硬鋁闆放好,坐上去,左手握着來福槍,把兩顧子彈裝入口袋。

     ——順利地張開吧! 他料想滑雪闆飛出空中的勢頭會很好,擔心的隻是降落傘不能張開。

     原田右手握住滑雪闆上的皮帶,屏住呼吸,由于恐懼此刻他臉色蒼白,毫無血色,感覺都遲鈍了。

    在深深地吸了口氣之後,松了刹車,原田毅然地用來福槍戳了一下身後的崖,鋁闆沿着陡斜面“嗖”地滑了出去,完全不是在滑而是在降落。

    原田頓時感到頭暈目眩,抓住皮帶将後仰的身體拼命前傾。

    風在耳邊呼、呼作響,在這飛速直下的瞬間,猛烈的沖擊使身體上翹,在崖邊的跳台上,身體如同球一樣地沖了出去。

     身體凍僵了,風嗖嗖地作響,大地颠倒了,遠處支尾根的岩塊地帶也轉回來了。

    原田離開了鋁闆的皮帶,用手拉開了傘繩。

    現在,一切都不顧了。

    身體呼呼地往下落,不知道滑雪闆如何了。

    大地象要迅猛地沖撞過來似地迫近,原田連意識也淡薄了。

     逆風叩擊着身體,使原田又蘇醒過來。

    僅僅數秒鐘,卻令人感到時間是如此漫長。

    傘張開了。

     ——得救了! 原田放心了。

    離開絕壁已有十幾米遠。

     ……? 原田看見了一個奇妙的現象——降落傘的下落速度,從傘張開下落兩米後開始,直到着地,保持均速降落;應該急驟上升的絕壁,卻象放映電影的慢鏡頭那樣慢慢移動着,沒有感覺到人在下落,是浮起的。

    不,下落仍是在下落,可速度慢得令人吃驚,一邊緩緩下落一邊順着絕壁橫着移動,橫着移動速度好象還要快些。

    絕壁在移動變化。

     ——是上升氣流? 原田意識到了它的原因。

    他想起來了,在山嶽地帶和高山上。

    山壁皺處常常可以見到上升氣流。

    滑翔機在山嶽滑翔,就是乘這種氣流上升、飛翔。

    在這個絕壁中,也有很強的上升氣流,降落傘也乘上了這股氣流。

     能見到地面了,應該一口氣着陸的支尾根卻還有一段距離,降落傘越過了支尾根,順暢地向森林地帶滑去。

     宛如滑空。

     冰冷、收縮了的神經又漸漸恢複了柔軟。

    恐怖感已消失,相反卻有一種浮揚感,不如說是一種性欲的恍惚感。

    恐怖翻過來,這裡便隐藏着成倍的快感。

    原田希望永遠這麼飄蕩于半空中。

    也許,過去的一切皆如夢幻。

    此時此刻,才是真正的人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