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絶古今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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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 湯漢 編 國防 莊辛謂楚襄王曰君王左州侯右夏侯辇從鄢陵君與夀陵君【謂辇出則二人從之】專淫逸侈靡不顧國政郢都必危矣襄王曰先生老悖乎将以為楚國妖祥乎莊卒曰臣誠見其必然者也非敢以為國妖祥也君王卒幸四子者不衰楚國必亡矣臣請避于趙淹留以觀之莊辛去之趙五月秦果舉鄢郢巫上蔡陳之地襄王流揜于城陽【流謂走揜覆也謂自匿】于是使人發驺征莊辛于趙莊辛曰諾莊辛至襄王曰寡人不能用先生之言今事至于此為之奈何莊辛對曰臣聞鄙語曰見兎而顧犬未為晚也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臣聞昔湯武以百裡昌桀纣以天下亾今楚國雖小絶長續短猶以數千裡豈特百裡哉王獨不見夫蜻蛉乎六足四翼飛翔乎天地之間俛啄蚉防而食之仰承甘露而飲之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五尺童子方将調饴膠系加已乎四仭之上而下為蝼蟻食也蜻蛉其小者也黃雀俯噣白粒仰栖茂樹鼓翅奮翼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公子王孫左挾彈右攝丸将加已乎十仞之上以其類為招晝防乎茂樹夕調乎酸醎倐忽之間隊于公子之手矣黃雀其小者也黃鹄遊于江海淹乎大沼俯噣防鯉仰齧防衡奮其六翮而淩清風飄揺乎高翔自以為無患與人無争也不知夫射者方将修其碆盧治其缯繳将加已乎百仞之上引纎繳揚防波折清風而殒矣故晝遊乎江河夕調乎鼎鼐夫黃鹄其小者也蔡靈侯之事因是以【新序作故是也】南遊乎高陂北陵乎巫山飲茹溪之流【續後語飲茹溪之蔬注雲茹溪巫山之溪】食湘陂之魚左抱幼妾右擁嬖女與之馳騁乎高蔡之中而不以國家為事不知夫子發方受命乎靈王系已以朱絲而見之也【楚子誘靈侯殺之于申】蔡靈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之事因是以左州侯右夏侯辇從鄢陵君與夀陵君飯封祿之粟而載方府之金與之馳騁乎雲夢之中而不以天下國家為事不知夫穰侯方受命乎秦王填黾塞之内而投已乎黾塞之外【填兵滿也江夏有鄳即魏防鄳隘之塞】襄王聞之顔色變作身體戰栗于是乃以執珪而授之為陽陵君而用計焉與舉淮北之地十二諸侯【以新序參○鮑彪雲此防天下之善規也襄王雖失之東隅而收之桑榆故其季年保境善鄰差為無事此防為有力焉○李漢老有記文放此體】 史記 夫學者載籍極博猶考信于六藝詩書雖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堯将遜位讓于虞舜舜禹之間嶽牧鹹薦乃試之于位典職數十年功用既興然後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統傳天下若斯之難也而說者曰堯讓天下于許由許由不受恥之逃隠及夏之時有卞随務光者此何以稱焉太史公曰餘登箕山其上蓋有許由冢雲孔子序列古之仁聖賢人如呉太伯伯夷之倫詳矣餘以所聞由光義至高其文辭不少概見何哉孔子曰伯夷叔齊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餘悲伯夷之意睹轶詩可異焉其傳曰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逃去叔齊亦不肯立而逃之國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齊聞西伯昌善養老盍往歸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載木主号為文王東伐纣伯夷叔齊叩馬而谏曰父死不葬爰及幹戈可謂孝乎以臣弑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隠于首陽山采薇而食之及餓且死作歌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适歸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于首陽山由此觀之怨邪非邪或曰天道無親常與善人若伯夷叔齊可謂善人者非邪積仁潔行如此而餓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顔淵為好學然回也屢空糟糠不厭而卒蚤夭天之報施善人其何如哉盜跖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夀終是遵何徳哉此其尤大彰明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軌專犯忌諱而終身逸樂富厚累世不絶或擇地而蹈之時然後出言行不由迳非公正不發憤而遇禍災者不可勝數也餘甚惑焉傥所謂天道是邪非邪子曰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志也故曰富貴如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歳寒然後知松栢之後雕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賈子曰貪夫徇财烈士徇名誇者死權衆庶馮生同明相照同類相求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而萬物覩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顔淵雖笃學附骥尾而行益顯岩穴之士趨舍有時若此類名堙滅而不稱悲夫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于後世哉【朱文公嘗曰孔子言伯夷求仁得仁又何怨據史遷一傳卻是伯夷滿腹皆怨矣又雲伯夷當時何曾指拟仲尼來發揮他耶○太史遠遊先生又嘗論之曰學者載籍極博猶考信于六藝言衆言殽亂惟折于聖人也詩書雖阙然虞夏之文可知堯舜禹之相授傳天下若斯之難而說者乃有許由務光等事此何以稱焉疑之也餘登箕山乃有許由冢則信然矣孔子序列古之仁聖賢人如太伯伯夷詳矣由光義至高而文辭不少概見此太史所為深惜之也蓋其馳騁上下數千載欲求一節義最高者嚴立于其首有譲國之高節如由光而不見述于聖人是以無傳此伯夷傳之所以作也孔子言伯夷叔齊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餘悲其意睹轶詩可異焉觀采薇之詩則疑于怨矣叙其事述其歌申之曰怨耶非耶其末雜引經傳之文而卒歸之伯夷叔齊雖賢得夫子而名益彰顔淵雖笃學附骥尾而行益顯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非附青雲之士惡能施于後世又所以深悲由光之無傳而喜伯夷之遇夫子也要其歸則不出最初兩語載籍極博考信六藝而已孰謂子長愛竒哉】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為楚懐王左徒博聞彊志明于治亂嫺于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号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與之同列争寵而心害其能懐王使屈原造為憲令屈平屬草藁而未定上官大夫見而欲奪之屈平不與因讒之曰王使屈平為令衆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為非我莫能為也王怒而防屈平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離騷者猶離憂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窮則反本故勞苦倦極未嘗不呼天也疾痛慘怛未嘗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竭忠盡智以事其君讒人間之可謂窮矣信而見疑忠而被謗能無怨乎屈平之作離騷蓋自怨生也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上稱帝喾下道齊桓中述湯武以刺世事明道徳之廣崇治亂之條貫靡不畢見其文約其辭防其志防其行廉其稱文小而其指極大舉類迩而見義逺其志防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疎濯淖污泥之中蟬蛻于濁穢以浮遊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音涅】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争光可也 燕惠王悔使騎刼代樂毅以故破軍亡将失齊又怨樂毅之降趙恐趙用樂毅而乘燕之敝以伐燕燕惠王乃使人讓樂毅且謝之曰先王舉國而委将軍将軍為燕破齊報先王之雠天下莫不震動寡人豈敢一日而忘将軍之功哉防先王棄羣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誤寡人寡人之使騎刼代将軍為将軍乆暴露于外故召将軍且休計事将軍過聽以與寡人有隙遂捐燕歸趙将軍自為訃則可矣而亦何以報先王之所以遇将軍之意乎樂毅報遺燕惠王書曰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順左右之心恐抵斧質之罪以傷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義故遁逃走趙今足下使人數之以罪臣恐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