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六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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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服者然則子賤之政無以正暴惡子産之政無以周隐微西門豹之政無以漸柔良然而三人者能以治者蓋足以治小具而高亂世耳使當堯舜之時所大治者則豈足用哉蓋聖人之政仁足以使民不忍欺智足以使民不能欺政足以使民不敢欺然後天下無或欺之者矣或曰刑亦足任以治乎曰所任者蓋亦非專用之而足以治也豹治十二渠以利民至乎漢吏不能廢民以為西門君所為不從吏以廢也則豹之德亦足以感於民心矣然則尚刑故曰任刑焉耳使無以懷之而惟刑之見則民豈得或不能欺之哉 非禮之禮 古之人以是為禮而吾今必由之是未必合於古之禮也古之人以是為義而吾今必由之是未必合於古之義也夫天下之事其為變豈一乎哉固有迹同而實異者矣今之人諰諰然求合於其迹而不知權時之變是則所同者古人之迹而所異者其實也事同於古人之迹而異於其實則其為天下之害莫大矣此聖人所以貴乎權時之變者也孟子曰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不為蓋所謂迹同而實異者也夫君之可愛而臣之不可以犯上蓋夫莫大之義而萬世不可以易者也桀纣為不善而湯武放弑之而天下不以為不義也蓋知向所謂義者義之常而湯武之事有所變而吾欲守其故其為蔽一而其為天下之患同矣使湯武暗於君臣之常義而不逹於時事之權變則豈所謂湯武哉聖人之制禮也非不欲儉以為儉者非天下之欲也故制於奢儉之中焉蓋禮之奢為衆人之欲而聖人之意未嘗不欲儉也孔子曰麻冕禮也今也純儉吾從衆然天下不以為非禮也蓋知向之所謂禮者禮之常而孔子之事為禮之權也且奢者為衆人之所欲而制今衆人能儉則聖人之所欲而禮之所宜矣然則可以無從乎使孔子蔽於制禮之文而不逹於制禮之意則豈所謂孔子哉故曰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大人不為釋者曰非禮之禮若娶妻而朝暮拜之者是也非義之義若藉交以報仇是也夫娶妻而朝暮拜之藉交以報仇中人之所不為者豈待大人而後能不為乎嗚呼蓋亦失孟子之意矣 王霸 仁義禮信天下之逹道而王霸之所同也夫王之與霸其所以用者則同而其所以名者則異何也蓋其心異而已矣其心異則其事異其事異則其功異其功異則其名不得不異也王者之道其心非有求於天下也所以為仁義禮信者以為吾所當為而已矣以仁義禮信修其身而移之政則天下莫不化之也是故王者之治知為之於此不知求之於彼而彼固已化矣霸者之道則不然其心未嘗仁也而患天下惡其不仁於是示之以仁其心未嘗義也而患天下惡其不義於是示之以義其於禮信亦若是而已矣是故霸者之心為利而假王者之道以示其所欲其有為也唯恐民之不見而天下之不聞也故曰其心異也齊桓公刼於曹沫之刃而許歸其地夫欲歸其地者非吾之心也許之者免死而已由王者之道則勿歸焉可也而桓公必歸之地晉文公伐原約三日而退三日而原不降由王者之道則雖待其降焉可也而文公必退其師蓋欲其信示於民者也凡所為仁義禮信亦無以異於此矣故曰其事異也王者之大若天地然天地無所勞於萬物而萬物各得其性萬物雖得其性而莫知其為天地之功也王者無所勞於天下而天下各得其治雖得其治然而莫知其為王者之德也霸者之道則不然若世之惠人耳寒而與之衣饑而與之食民雖知吾之惠而吾之惠亦不能及夫廣也故曰其功異也夫王霸之道則異矣其用至誠以求其利而天下與之故王者之道雖不求利之所歸霸者之道不主於利然不假王者之事以接天下則天下孰與之哉 性情 性情一也世有論者曰性善情惡是徒識性情之名而不知性情之實也喜怒哀樂好惡欲未發於外而存於心性也喜怒哀樂好惡欲發於外而見於行情也性者情之本情者性之用故吾曰性情一也彼曰性善無它是嘗讀孟子之書而未嘗求孟子之意耳彼曰情惡無它是有見於天下之以此七者而入於惡而不知七者之出於性耳故此七者人生而有之接於物而後動焉動而當於理則聖也賢也不當於理則小人也彼徒有見於情之發於外者為外物之所累而遂入於惡也因曰情惡也害性者情也是曾不察於情之發於外而為外物之所感而遂入於善者乎蓋君子養性之善故情亦善小人養性之惡故情亦惡故君子之所以為君子莫非情也小人之所以為小人莫非情也彼論之失者以其求性於君子求情於小人耳自其所謂情者莫非喜怒哀樂好惡欲也舜之聖也象喜亦喜使舜當喜而不喜則豈足以為舜乎文王之聖也王赫斯怒當怒而不怒則豈足以為文王乎舉此二者而明之則其餘可知矣如其廢情則性雖善何以自明哉誠如今論者之說無情者善則是若木石者尚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