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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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謂患不得之愚謂鄙夫劣闇之稱世謂鄙陋鄙俗鄙猥鄙吝鄙俚皆其人之不足道也哉故于未得之先反以得為患懼不能勝其任也既得之又狃于富貴利祿而患失之心生焉苟患失之則無所不至矣 子張曰士見危緻命見得思義祭思敬喪思哀其可已矣下三句皆言思死生亦大矣而見危緻命獨不言思何也士而見危便當緻命正不必思也思之則宮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識之窮乏者皆足以動其心而拂亂其所為矣李陵欲得當以報漢南霁雲曰将以有為皆不必思而猶有思也夫提卒五千轉戰萬裡矢盡道窮陵可以死矣睢陽既陷巡遠就戮霁雲何容複有為哉不必思而猶有思此李陵所以生降隤其家聲而南八男兒死耳之語巡所以呼霁雲而警悟之也然子張于士則曰見危緻命孔子于成人則曰見危授命蓋授者安于人而緻則以人力為之所以有成人與士之異也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一也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孔子曰其義則丘竊取之矣孟子曰君子之澤五世而斬小人之澤五世而斬予未得為孔子徒也予私淑諸人也此本一章所以發明春秋大義說者析為二章頗費辭說蓋因有兩孟子曰之故殊不知中有孔子曰一句故下不得不再書孟子曰以别之不然則五世之說似皆為夫子之言矣其大旨雲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春秋非孔子自作也晉之乘楚之檮杌魯之春秋三史所述其事莫過于桓文其文則史也孔子謂丘竊取三書之義所謂述而不作者也自獲麟絶筆之後至孟子遊梁之時已百四十有餘年三十年為一世以成數計之蓋五世矣君子漸潤之澤小人污染之澤至此五世皆斬然矣李彪乞修史表雲東觀中圮冊有阙美随日落善因月稀一日不書百事荒蕪即此意也戰國之世善惡不明亂臣賊子複接迹于天下孟子憂之欲繼孔子而作春秋其聖不及孔子故曰予未得為孔子徒也徒猶斯人之徒及非吾徒也之徒不過退取春秋之旨與公孫醜萬章之徒難疑答問而已故曰予私淑諸人也私淑正與竊取之義同如此則一章之指昭然義見 晁氏客話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思與鄉人處如以朝衣朝冠坐於塗炭若隘也然不念舊惡所以為伯夷柳下惠不羞污君不卑小官雖袒裼裸裎不以為凂然不以三公易其介所以為柳下惠 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讐此為為人君者言也非為臣者所以責其君父子之間不責善責善則離此為為人父者言也非為子者所以責其父 子思之言渾涵孟子之言銛利禮記載子思答舊君反服之問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退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也今之君子進人若将加諸膝退人若将墜諸淵無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有如此而已而孟子則反覆辨論至謂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讐于此可以觇子思孟子之學矣 趙台卿作孟子題辭有曰孟子亦自知遭蒼姬之訖録值炎劉之未奮進不得佐興唐虞雍熙之和退不能伸三代之遺風意則然矣孟子生戰國之時炎劉未奮孟子亦何由知之此亦遣文之病若曰本之?緯則聖賢不道也 子謂南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注疏皆不言孔子之兄之名案史記索隐叔梁纥先娶施氏生九女其妾生孟皮孟皮跛求昏于顔氏而娶徵在遂生孔子 吾豈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先儒謂匏瓠也匏瓜系于一處而不能飲食人則不如是也愚嘗疑而維其義一日讀衛風之詩曰匏有苦葉濟有深涉乃知匏可系以濟涉所謂中流失船一壺千金者是也又莊子今子有五石之瓠何不慮以為大樽而浮于江湖之上司馬氏雲樽如酒器縛之于身浮于江湖可以自渡慮猶結綴也所謂腰舟然匏雖可系而味苦且其中呺然故不可以【阙】 先儒曰文章與時高下政尨土裂則三光五嶽之氣分三光五嶽之氣分則大音不完必混一而後大振故三代之文至春秋戰國而病涉秦漢複起漢文至列國而病唐興複起噫是固然矣然政之尨土之裂莫春秋戰國為甚吾夫子删詩定書系周易作春秋孟子退自齊梁述堯舜之道卒使彞倫叙人極立亂臣賊子懼一時遊夏公孫醜萬章之徒皆得以與斯文之盛是豈以政尨土裂病哉下是如荀卿揚雄之輩顧時之治亂銳然振斯文而起之亦足以繼往哲而诏來者又下而諸葛孔明以出師一表繼伊訓說命于三國鼎沸之時陶淵明以歸去來辭傳于典午灰燼之日而當世斯文亦賴以不壞不冺然則文章果與時高下乎哉獨宋自渡江以來文人才士視東都諸老若有愧焉故說者得以光嶽氣分而議之然乾淳端平之際如朱公熹張公栻呂公祖謙真公德秀葉公适陳公傅良魏公了翁相繼以道自任以文自鳴卒使後生小子習見典刑争自濯磨于學亦不可謂今無人也惟末年學士大夫笃意舉業以進取亂其心以富貴利達蕩其志于是文氣委苶而文之古者始寥寥然不見于世是非光嶽氣分之病也人實病之也方今東西南北寸地尺土靡不臣屬三光五嶽之氣渾然合矣大【阙】  式在今日餘老矣不得與于斯文之盛然所以作新而振起之如韓愈歐陽修者将必有其人惜乎不得而見之矣嗚呼光嶽之分合其與于斯文之興廢也耶抑無與于斯文之興廢也耶 佩韋齋集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