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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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必求其所以然之故合衆人之議酌時勢之宜可罷者罷之可減者減之視其所省者幾何然後财賦之所入其害民之甚者可以次第而議矣如經制總制未能遽罷勿拘以一定之額可也如和買折帛未能遽罷裁損其倍取之價可也觸類而推不一而足庶幾困敝之民猶可以少蘇不然則日削月朘未知其所終極陛下雖恻怛于上降丁寜之诏立煩悉之法初無益于民病也昔仁宗皇帝即位之初翰林學士李谘言兩邊寝兵二十餘年而邊饋如故他用寝廣宜裁損浮冗費以寛厚斂于是诏近臣同議以景德較天禧計所省得什三其後西夏用兵禦史中丞賈昌朝建請度經費省諸不急亦诏近臣議之歲省緍錢百萬及夏人請盟樞密副使龐籍言陝西用兵以來用度太廣請遣使者減省邊費仁宗從之所省逾半籍又以近世兵多而不精故國用困竭與中書合議大加簡閲凡省八萬餘人三司賜糧始有餘矣此皆祖宗已行之事也雖然節用以愛民理固然矣此特道其常爾君子安不忘危治不忘亂今名為兵革不用而百姓猶不免于困敝有如興師十萬日費千金其将何以給之乎恭惟太祖皇帝創制内藏當時平定僭僞親祀郊丘所費巨萬皆出于内而民不知真宗皇帝诏近臣作記以述祖宗愛民力之意且謂宰臣曰所貯金帛備軍國之用非自奉也特外廷不知耳自是累朝或以師旅或以水旱辄發内庫錢以賜三司此亦祖宗已行之事也惟陛下以祖宗之心為心則仁政可得而行矣何謂通下情臣聞言路廣然後下情通凡自古明君所以求言納谏與夫祖宗所以贻謀埀裕者陛下既已知之而又躬行之矣臣不敢廣引以煩聖聽頃者臣下進見陛下每谕以言雖切直或有過當皆能容納仰見陛下之意惟恐下之有所不盡也既而秦桧用事專權自恣惡天下之議已而陛下得聞之也乃始嚴刑峻罰以箝天下之口詞色之間稍涉疑似進退之際或被顧盻辄皆有不測之禍長告讦之俗而親戚為仇起羅織之獄而道路以目人不自保導谀成風稱之者以為聖人尊之者以為恩父凡投匦之章造庭之策不謀而同歸美于一德元老至于輸當面對者托疾而丐免奏事殿上者皇遽而夙退聖問所及則恐懼而不敢對風旨所至則遷延而不敢行四方饋獻畢集于相府而尚方所無有也郡國便宜取禀于三省而九重不之聞也當此之時中外人情為何如哉原桧之所以至此者彼其為說必不自以為拒谏也以為不如是則國論不一君上不尊由今觀之豈其然乎陛下奮發英斷一新政化天下之人始得拭目引領以瞻天日之光招徕多士不問新舊開納衆論不遺疏遠德意至渥也然而士風頹敝非一朝夕非大有以矯正而振起之未易變也奈何議論之臣不能廣推聖德明示中外反假秦桧之餘術以艱梗言路摧沮士氣陛下因星變而求言彼則曰恐奸人以天變為幸也大理少卿論及刑法彼則曰不當言而言是犯分也凡士之獻言者固未必其心迹相應也然而有言則受之有善則行之豈必問其他哉今或逆探其隐伏之情或追?其平素之行或指以為好名或目以為好異此等說行雖不必加以刑罰而士止于千裡之外矣昔公孫戍谏田文而得寶于外文表而出以勸來者司馬光以為文可謂能用谏矣苟其言之善也雖懷詐谖之心猶将用之況盡忠無私以事其上乎然則何必逆探其隐伏之情也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司馬光以為君惡聞其過則忠化為佞君樂聞直言則佞化為忠然則何必追咎其平素之行也慶曆間谏官包拯上言大臣颛政惡才能之士有所開建則議其近名夫羣下雖衆然有志于國家者甚少其能處心積慮圖補于上又困于近名之說是志士仁人終無以施矣則夫指之以為好名者是不欲其為善也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故晏嬰謂和與同異則夫目之以為好異者是欲其為同也伏望陛下戒權臣欺罔之害而知其說之為邪察今日風俗之弊而思所以救其失覽士大夫是非之論而斷之以理進用忠谠斥遠谀佞使天下知好惡所在則中人以下皆化而為忠矣其或狂妄而不知大體迂闊而不适于用亦置之而已勿輕加以罪也如此則民庶之疾苦臣下之情僞庶政之阙失皆畢陳于陛下之前又孰有郁塞而不伸之歎哉至于防守盜賊之策臣竊以為今日之計内之所以立國外之所以備患雖曰時廵江左而規模事體實與六朝不同民心愛戴有死無二立國之勢賴以為固此則非六朝之所敢望也邊境之上經理防察常若寇至此則六朝之所以自固而今日所未及也六朝之君往往乘時崛起初無積累之業其繼承統緒号為中興者特東晉而已方元帝徙鎮建康居月餘吳人莫有至者假王導兄弟為之重引顧榮賀循為之先後然人稍歸附既而王敦蘇峻祖約相繼稱兵宗社危疑不絶如綫重之以桓溫父子而國非其國矣恭惟陛下總戎河朔四方聞風雲合響應竭蹷奔走惟恐居後上下有常分中外無異志分阃之重臣握兵之大将尺一号召則朝聞命夕引道是豈東晉所敢望哉然而勉就和好确守信約城郭不修器械不備堠障不立烽燧不設憔悴之民襁負系道而不之納也閑曠之土莽蒼極目而未之耕也使六朝之君而弛備如此不有外虞且有内患将不能以一朝居然則民心之為邦本亦大矣故臣區區前說以恤民力通下情為先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