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和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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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

    它的樣子實在委頓已極。

     丈夫回來已是傍晚時分了。

     格羅仍然卧着。

     山本把在鎮裡買的一公斤上等牛肉放在格羅面前。

    這是他所想得出的表達謝意的方式。

    要不是格羅,老母和孩子早就被半熊咬死了。

     山本把格羅的情況向妻子說了。

     “我已經打電話和警察署聯系了,要他們悄悄地和安高警視正和格羅的主人聯絡,消息如果洩露出去殺手馬上會趕來。

    ” “不會出事吧?” 妻子一聽說是格羅,不安地皺起了眉頭。

     “沒事,這次格羅一定能跟它主人見面了。

    ” 山本已下了決心,無論如何也要讓格羅回到它主人身邊。

     必須把格羅拴起來,如果用繩子,有被它咬斷的危險。

     山本沒有拴狗的鎖,隻好找一根十六号鐵絲穿住它的脖圈拴在柱子上。

     他們這樣做,格羅連動也不動。

     到後半夜的時候,格羅動了。

    它喝了許多牛奶,也吃了牛肉。

     由于睡了這麼一陣,它有些歇過氣來,但這決不是恢複了健康。

    被熊爪抓破的背火燎似地作痛,引起全身皮膚緊縮。

    它又發燒了,仿佛在和熊死鬥時燃燒着肌肉的能量已變成了熱度留在它的肌肉裡。

    呼出來的氣很燙。

     它吞吃起生肉來,幾乎連嚼都不嚼。

    冰涼的牛肉有消解殘存在肌肉間的餘熱的功能。

    一公斤牛肉落肚,格羅鎮靜下來了。

    它感到一直在折磨着它的火燒似的熱度慢慢消退了。

     格羅躺着。

     月亮挂在天空。

     蒼白的月光傾瀉在院子裡,其中一片照在屋檐下。

     5 十一月十七月,下午四點。

     氣仙郡佐田鎮中心派出所給岩手縣警察本部送來了消息: “發現格羅下落!” 這條消息立即流進了猿石川河畔高科英雄家的電話。

     可是,安高警視正和北守禮子一早就離開了高科英雄家。

     據說是開車奔遠野市方向去了。

     縣警立即和遠野市警察署聯絡: 馬上找到安高警視正! 下午四點十五分。

     縣知事根來廣教接到縣警本部某人物打來的電話。

     根來立即把消息電告東京。

     根來知事的通話對象是原參議院主席遠澤要一。

     遠澤立即把消息轉達給通産省航空局長阿形充介。

     阿形給八明幫去了電話。

     下午六點。

     東京羽田機場一架“塞斯納”雙引擎起飛。

     飛機上有四名乘客。

     其中之一是田沼良一。

     就是那個開槍打死警察廳刑事局長直轄特别探員藏田弘行的田沼良一。

     晚上八點。

     安高則行和北守禮子到了陸前高田市。

     他們剛在旅館落下腳。

     他們開了個雙人房間。

    是北守禮子提出這麼做的,說一個人呆一個房間心裡害怕。

     不過這僅僅是借口。

     她決定停止對格羅的搜尋了。

     北守禮子和安高則行一大早就離開了高科家經340号公路南下。

     最初他們是決定奔遠野市的,340号公路也通遠野市。

     他們一路讨論,覺得繞到遠野市也不會有什麼結果。

    格羅從猿石川的貯水湖進了北上高地,它的目的是南下,按理不會跑到位子東面的遠野市去。

    很可能是沿340号公路南下了。

     禮子和安高自北而南沿340号公路的各村落一路打聽消息。

     所有的村落都知道格羅的大名。

    全日本的新聞機關都在搶登格羅的消息,對圍繞格羅展開的猿石川畔兩大勢力的決鬥報道得尤為詳盡。

     格羅若是經過這些村落是不可能不被人發現的,尤其是340号公路沿途的村落,因為這是格羅南下的必經之路。

     可是,哪兒都沒有發現格羅的蹤迹。

     格羅是在山裡向南進發——隻能這樣認為了。

    從高科家逃出的格羅沖破了北上幫和東北幫的雙重包圍。

    北上幫倒沒什麼,東北幫可是專沖格羅來的。

     鑽出包圍圈的格羅已完全失去了對人類的信任。

    人都是為了要殺我——不懂事的格羅一定這麼在想,說不定對那個在四面臨敵的情形下放了它的高科英雄也不十分信任。

     格羅進村的希望幾乎等于零。

     而且,安高的處境也迫使他不得不放棄對格羅的找尋。

     經國家安全委員會指示,北海道公安委員會正在讨論安高的罷免問題。

    如果拒絕接受審問,罷免是明擺着的,就看道警本部長細江十五郎能把道公安委員會的審問會推遲多久了,可細江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有限的。

     不管怎麼說,壓力是首相親自施加的。

     安高必須火速上京,以最快的速度了結永山雄吉兇殺案。

     “你能行嗎?” 北守禮子在車中問道。

     “能行。

    ” 安高隻回答兩個字。

     “可你怎麼入手呢?” “進行非合法搜查。

    ” 安高低着下巴開着車。

    這個姿勢使他的下巴略呈雙下巴的樣子。

     “非合法搜查?……” “也就是和藏田君一樣的方法,這種把戲我以前老玩。

    ” “……” “首相想動用國家公安委員會把我擊潰,可我是個警視正,不是那麼好欺侮的。

    我有我的思想,我要親手斷送想罷免我的人。

    一個男子漢活在世上就是為了和人決一勝負。

    ” “可你這樣做太危險了。

    ” 禮子想起了安高在八幡平遇刺的情形,心裡很害怕。

     “我這個人生來命大。

    ” 安高笑了。

     “動物也是這樣,打不死的動物特别兇猛,有的動物連中數彈非但不死反而更加狂暴。

    我這是聽一個打熊的獵人說的。

    ” “……” 安高抹去了笑容。

     側臉上浮出利刃似的厲色。

     “我要掃平八州幫,看情形得宰他幾個。

    必須為藏田君報仇。

    ” “嗯。

    ” 禮子點點頭,她無話可說了。

    以警視正的地位為賭本舉起孤劍的男子漢,他的意志不是禮子所能完全理解的。

     禮子想在陸前高田市依偎在安高懷裡睡一覺。

     就算是最後的餞别吧。

     這一夜的恩愛将永遠銘刻在她心中。

     他們在外面吃飯回到旅館已經十點多了。

     禮子和安高對飲着兌水的威士忌,旅館座落在白濱崎,窗外可以望見大海。

     禮子喝下了第四杯酒。

     她醉了,醉的她的目的。

    喝幹第五杯,禮子站了起來。

     她手裡拿着酒杯,默默地坐上安高的膝頭。

     安高什麼也沒說,默默地用左手挽住禮子的腹部。

     “重嗎?” “一種寶貴的的重量感。

    我從來沒有迷戀過一個女人,這種重量感也許會永遠留在我心裡。

    ” “你不會覺得我輕浮?” “哪裡。

    ” 安高把酒杯放在桌子上。

     他解開禮子的上衣,雙手摸着禮子的Rx房。

    那是一對很豐滿的Rx房。

     禮子也放下酒杯,視線投落到放下的酒杯上。

    琥珀色的液體裡閃過格羅的身影。

    格羅充滿孤愁的身影正穿行在荒涼蕭瑟的山野間。

     她感到一陣心痛,也許是犯罪感。

     格羅的身影消失了。

     接下來映在酒杯上的是自己被縮小了的白白的雙乳,安高正摸着它們。

     一種疼痛似的麻痹感裹住了禮子。

     電話響了。

     禮子從安高的膝頭上下來,合上衣襟。

     安高接電話。

     電話是陸前高田市警察署打來的。

     安高瞄了一眼手表,晚上十一點二十分。

     安高放下電話。

     “準備一下,格羅有下落了。

    ” 安高脫下睡衣往地上一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