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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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考慮問題的男子,尤其是象關根這種處于優裕生活環境中的男子,也許不會認為昔日的亡靈能夠複生——姑且認為确實有什麼,但與原田聯合又能起什麼作用呢?嗯,原田認為應該打消求援的念頭。

     原田氣餒了。

    一定是這麼回事!用電話責問!?那關根會推口說是因為有什麼大宗買賣之類的事而不能脫身,故作灑脫,一笑了之。

    顯而易見,被出賣了——原田在這樣想。

     然而,原田依舊在那裡等待。

    三十分鐘過去了。

    五十分鐘又過去了。

     原田徹底死心了。

    到了航空公司售票處,詢問去東京的機票情況,上哪兒的票都沒了。

    他隻好出了機場,去坐出租汽車到大阪,然後打算乘新幹線返回東京。

     如今孑然一人了。

    在此以前,出于對關根的信賴,曾一度考慮過向對手進行反擊,可現在關根這個關鍵人物的态度卻如此冷漠——這個意外的打擊,使原田想奮力應擊的想法蕩然無存。

     到了乘車場,原田還未甘心,又重新返回走廊上。

    他認為無論如何還是應打個電話問個究竟,關根雖沒來接,可也許正在盼望着自己呢?若是另一種态度,當場斷交就行了。

     電話中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

     “哦,是找關根?這……” 話尾含混了。

     “喂、喂,你是誰呀?” 原田這樣問。

    随後出現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我是關根的代理人。

    請問您是哪一位?” “我是專程乘飛機到達伊丹機場,因為與他有一個約會,此刻正在等他。

    我是東京的原田。

    ” “是嘛,那實在太對不起您了。

    情況是這樣,關根他在昨天深夜死了。

    ” “啊!這、這、這……” 話已說不出來了。

    原田頓時感到一陣暈眩,眼前金花直冒,緊緊地握着電話。

     “請鎮靜一點兒。

    昨晚九時,他在附近一家小飯館吃了東西後就出去了,等了很久也沒見返回。

    今天清晨,動員了許多青年人去找,才發現他掉進了附近的河裡。

    ” “警察,警察……” “是的,腦後部有傷痕,是喝醉酒還是被擊後掉下去的,以及在什麼地點出的事?這一切正在調查之中。

    ” “謝、謝謝!……” 語無倫次地說完話後,原田放下了電話。

    他拎着從北海道給關根帶來的土特産出了電話間,雙腿一直在顫抖。

    在數米外的一個柱子旁,站着一個中年男子,注視着原田。

    這是一個非常消瘦、目光冷酷的男子。

     原田發出了絕望的悲鳴,這悲鳴聲僅僅是在心裡呢還是已經呼喊出來了,連自己也爾清楚。

    他将禮物放在地上,邁步走開了。

    然而,腳已不聽使喚了,跌倒在走廊上,他一面爬起來,一面迅速地望着那個男子。

    這男子仍然以冷酷的目光注視着這一切,面部沒有任何表情。

     4 大門的電鈴響了。

     “一定是爸爸I” 妹妹季美立刻站了起來。

     原田義之仍然坐着,在喝兌淡了的威士忌。

    于是,他又拿出一個玻璃杯斟入了威士忌,這是給父親準備的。

    在工作之餘,父親最大的嗜好,僅僅是喝點兒酒。

     自從父親給義之挂電話,說是為朋友送葬要去北海道,至今已過近九天了。

    在此期間,沒有任何聯系,令原田兄妹非常擔心。

    父親無論對于社會還是對于家庭都是一個規矩人,與一切放蕩行為都無緣,連續休息九天而不上班,對父親說來确實是件異乎尋常的事。

    倘若再等四、五天沒有消息,原田兄妹就準備登尋人啟事了。

     僅僅傳來一聲歎息。

    從妹妹的這聲歎息中,原田已知道不是父親了。

    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随之廚房中出現了朋友峰岸五郎的身影。

     “是你?” “是我。

    我是來問候的,不歡迎嗎?” 峰岸坐在椅子上。

     “無論歡迎不歡迎,反正你的目的是找季美。

    ” “從季美那兒得到電話。

    說是你父親行蹤不明?” 峰岸如同喝啤酒那樣,一口氣将半杯酒喝幹了。

    ” “是的。

    ” “擔心了吧?” “在北海道挂了個電話來,好象在葬儀後的第二天,要去女滿别機場。

    從那以後的行蹤就不知道了。

    ” “會不會又去拜訪親戚、朋友?” “不會的。

    ” “是嗎?” 季美迅速走進廚房準備飲食去了。

    峰岸望着季美的臀部。

    二十三歲的季美已完全發育成熟了,長得豐滿的臀部充滿性感。

    峰岸暗暗地望着。

    男人在觀察女人的那些部位的時候,目光中包含着一種渴望,也可能會轉變成邪惡。

     “喂!” 義之叫了一聲。

     “嗯——啊,幹嘛?” 峰岸将視線回到了原田義之身上。

     “我想出去尋找,你認為行嗎?” “我也是這麼想。

    ” 原田點了點頭。

     “要是有用得着我效力的地方……” “要是需要你幫忙,還得麻煩你的。

    ” 原田感到現在沒有必要。

    峰岸在警視廳搜查課工作。

    若到了峰岸介入的地步,除非是父親死了。

    忠厚老實的父親是不會招人怨恨的,況且他又沒帶大量現金出去。

     “那麼,好吧。

    不過,你父親也可能象休息一樣,做一飲悠閑的旅行吧?喂,和實習醫生涼子小姐的關系怎樣了?” “一切正常。

    ” “快結婚了吧?” “這事兒,還沒考慮呢。

    ” 原田又斟上了威士忌。

     “與我們這些老古董不同,你們醫生經常接觸護土,對待女人當然比較随便了。

    ” “真的嗎?” “當然,令人羨慕的職業……” 峰岸中斷了談話,仔細地注視着季美。

     “你在這兒多玩會兒。

    ”原田站了起來。

     “好。

    ” “我還有點兒事情。

    ” 隻剩下峰岸和季美了,原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父親光政園到家裡,是翌日清晨。

     他顯得異常憔悴,眼神中包含着痛苦,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與離家前相比,明顯地消瘦了。

    變化真大呀! 父親沉默地走進了房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兒子原田追問到。

     “什麼也沒有。

    ” 光政簡單地回答。

     “爸爸!” 季美遞過來一杯咖啡,用責備的語氣說着。

     “别擔心。

    在北海道時給大阪的關根打了個電話,他勸我去玩玩,我也覺得應該休息休息,便去了大阪。

    原想在大阪再給你們挂電話,可是……” “可是,怎麼啦?” “到了大阪,關根卻因故死亡了。

    ” “死了?” “臨死的當天晚上,出去吃東西,好象是喝醉了酒而掉到河裡去了。

    武川惠吉、北條正夫、關根廣一——頃刻間三個人,唉,三個人都……我的老朋友都死了!這麼,我……” 光政的話模糊了。

     “是這樣?” 原田的視線從父親憔悴的臉上移開了。

    這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為三個老朋友相繼死去,而産生了一種絕望的情緒。

    原因也聽父親講過,這三人是從前的夥伴,但是怎樣的夥伴卻不清楚。

    父親曆來就沉默寡育,往日的事,也就是原田出生以前的事,基本上沒聽說過,僅僅知道父親和這三人平時相互間有賀年片、季節問候明信片等往來。

     原田覺得應該讓父親安靜一下。

     “義之——還有季美。

    ” 父親對站起來的原田說。

     “幹嘛?” “我打算辭去出租汽車司機的工作。

    哦,辭職之後,并不想什麼都依靠你們,隻是感到太疲憊了。

    ” “當然贊成。

    ” 原田毫無造作地回答。

     “已經辛苦一輩子了。

    就您父親一個人,有什麼麻煩的。

    ” “不,不是覺得麻煩你們。

    我……” “怎麼了?” “沒有,什麼也沒有。

    你們該走了,時間不早了。

    ” “也是的。

    那今晚再說吧?” 原田站起來。

     光政目送着兩人上班去了。

    多麼好的孩子啊!光政心裡暗暗地感歎。

    義之不久就可以獨自開業了吧。

    季美也和蜂岸五郎訂了婚。

    峰岸和義之從小學時代起就是好朋友,他大學畢業後進了警視廳,在搜查課工作。

    已經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了。

    一生辛勞所得的補償就是義之和季美。

    這确實是值得慶幸的,縱然沒有留下什麼财産,但也沒有什麼可以怨悔的。

    對幹光政說來,隻要這兩個人存在,就象征着光明,但要離開他們去生活,那…… 光政打定主意要離家出走,至于去何處卻無固定目标,随意飄泊吧,隻要能栖身度日就行了,自己還可以幹活,積蓄現在多少還有一點兒,不用向孩子們要錢也能出走。

     到了銀行開門的時間,光政取出了存款。

    不到二百萬日元,但已足夠租間房屋和短時間的生活費用。

    回到家,立即開始作出門的準備,沒有什麼特殊的行裝,主要是衣物。

    大體收拾完畢。

    他将陰郁的目光投向了狹窄的庭院。

     難道隻能出走嗎。

    他反複思考後還是感到無路可尋。

    殺害武川北條,又殺害了關根的人,是決不會放過自己的,很清楚,那個兇手已在窺視自己了,死亡迫在眉睫。

    若不出走而尋找辦法,就隻有對義之說明事情的全部真相。

    義之可能會與峰岸商量。

    倘若這樣,就會驚動警視廳,驚動大阪府警、北海道警。

    動用國家權力來追捕殺人犯,結果會怎樣呢?要是掀起了軒然大波,政府也卷入了……,政府的垮台,對于光政說來倒是無關緊要,他最關心的是:義之和季美若被卷入急流旋渦之中,平靜的生活就被徹底破壞了。

     “這樣不行!” 光政自言自語地說。

    自己唯一能做的事。

    隻有避開兇手,雖然絞盡腦汁,也再無良策了。

    怎樣離家呢?光政感到一定會有人尾随。

    有人尾随,那無論逃到天涯海角,又有什麼用呢?他最後決定,明日清晨,先叫來四輛出租汽車,都是關系要好的同事駕駛的,然後乘其中一輛逃向某個車站。

    要巧妙地鑽進同事的車裡,然後甩掉跟蹤者逃走——光政制定了一個逃往遠方的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