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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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拉住了。

     “大哥,”她急急地說:“如果我說錯什麼了,我道歉;但是,你不能一直這樣過下去呀!逝者已矣。

    嫂子地下有知,也不會願意你繼續這樣哀吊她的!” 平浩霍然回過頭來瞪視着地。

    他的五指緊握成拳,下巴也繃成了冷硬的岩塊。

    備戰和排斥清楚分明地寫在他臉上的每一根線條上,然而以潔不肯松手。

    她凝視着他的眼神是堅定和關懷的,而她抓着他的五指強韌而且溫柔。

    一抹痛苦的神色閃過了平浩眼底,使得他整張臉都跟着扭曲了。

     “你不懂,小潔,”他疲憊地說,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悲痛是可以被時間沖淡的,但是——罪咎不能。

    ” 沒再說任何一個字,他轉身離開了客廳。

     以潔沒有攔他,隻呆呆地目送着他上了樓。

    她所有的神智都因了他方才所說的那幾個字而昏亂了。

    罪咎不能?罪咎不能是什麼意思?他是在說家琪?難道家琪的死真的是…… 所有她曾經聽過的謠言都在她腦海深處浮動起來,使得她手軟腳軟地跌坐在沙發上頭,十指冰涼地交纏在一起。

    陸平浩橫刀奪愛,妒心奇重,對他的妻子多方虐待,生生逼死了那個紅顔薄命的女孩…… 不,不可能的,絕不可能!她不相信,一個字都不相信!大哥不是這樣的人呵,怎麼樣也不可能是這樣的人呵。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錯陽差,一定交纏着誤會和曲解。

    否則的話,一向溫厚、寬容、穩健而進取的大哥,何緻于一直到了現在仍然将自己埋藏在陰暗與自責之中,活得像個行屍走肉? 想到“行屍走肉”四字,以潔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冷顫。

    很明顯地,大哥是被困住了。

    無論當年究竟發生了些什麼,那記憶仍然像張牢不可破的網,密密層層地綁縛着他…… 大哥回來之初,她曾經想過:隻要大哥肯留下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罷。

    但于今看來顯然已經不是這麼一回事。

    外界的謠言就算止息了,大哥内心的風暴仍然不曾止息。

    而,她要是不想點辦法,隻怕……那風暴是永遠也不會有止息的時候了! 隻不過,這個辦法要從何想起呢?而,萬一事實的真相與她如今所期望的正好相反呢? 這個想法使得以潔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哆嗦,而後她堅決地甩了甩頭。

    不管怎麼,事情再壞也不會比而今更壞了!她隻希望……如果真有水落石出的時候,大哥不要以為她是在多管閑事,是在窺人隐私。

    畢竟,在這人間世上,會要想到為大哥解這個心結的,除了她蘇以潔之外,大約也不會有别人了罷?伯伯是已經力有末逮,小哥嘛就更不用提了。

    自己也許真的太多事了些,但是……但是——以潔輕輕地歎了口氣,知道無論怎麼說,自己都沒有法子不去管這個閑事。

     問題隻在于:這個閑事要從什麼地方管起了。

     過完年以後,何媽和玉翡都銷了假,回到陸家來上班。

    日子仿佛又回複了正常。

    然而以潔清楚明白地感覺到:其中有了輕微的變化。

    那是:平浩若有若無地将她給疏遠了。

     這樣的改變非常精微。

    若不是以潔對她的大哥如此了解,與他相處的時間如此之長,或者根本不會查覺到這其中的變化。

    因為他們仍然同車到公司去,在一起工作,一起拟企畫案,一起讨論,一起推行。

    隻不過……她可以感覺到,大哥的眼光經常在回避她,言談間涉及私人的成份大量減少,甚至連偶有的談笑都給減到了最低。

     這樣的疏離使得以潔深受傷害,卻也更加強了她追究真相的決心。

    于是,每當守謙跟她說:“走罷,咱們做什麼去”的時候,她總是一口就答應了。

     在那樣的時刻裡,她可以感覺出平浩的眼光會掠過自己身上,帶着明顯的不贊同。

    然而他從來不說什麼。

    連一個字也不曾說過。

    那使得以潔忍不住要相信:那種不表贊同的眼光,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想而已。

     時序進入三月,天氣漸漸地暖起來了。

    某一個星期六的晚上,守謙聽說她從來沒打過保齡球,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從來沒打過?真的?”他一臉孔的不敢置信:“哇賽,小潔,你不是普通的土耶!你小哥吃喝玩樂,什麼玩意兒沒試過,怎麼會有這種妹妹?啧啧啧啧,丢臉,丢臉!” “什麼吃喝玩樂?你為什麼不幹脆說”花天酒地“呢?”以潔笑他:“你忘了我是良家婦女嗎?怎麼可以随意出入那種場所?” “完了完了,這都是我的錯!”守謙誇張地拍着額頭:“隻怪我沒有善盡教導的職責,才會讓小潔對這麼高尚的運動産生這麼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