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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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不管怎麼說,這兒是守謙的家,他愛怎麼制造污染都隻有随他去。

    更何況——她也不能不承認,在不少女孩子的眼中,守謙抽煙的樣子确實是十分潇灑的。

    或者應該說,好看的人做什麼都好看罷。

    他個頭瘦瘦高高的,生得十分英俊,穿着打扮也很講究。

    雖然是在自己家裡,那暗綠色的亞麻襯衫和卡其布的休閑長褲,以及名師設計的發型,仍然使他看來活像個時裝模特兒,而不像一家大企業的總經理——就更别提他看來還比實際年齡小一些了。

     “路上累了吧?”守謙問她:“要不要先去洗把臉什麼的,再來吃點東西?” “咦,咦,小哥變得體貼了。

    ”以潔微笑道,守謙詫異地揚起了一邊的眉毛。

     “真的?那表示我以前太忽略你了。

    ”他半真半假地彎了彎腰:“原諒我,小姐,我一向是隻會對美麗的女孩獻殷勤的。

    ” “這意思是說,我以前很醜-?”以潔好笑地說,一時間無法确定:守謙是在恭維她,還是在揶揄她。

    反正無論是那一種,她都不會太當一回事的。

     “不是醜,隻是——青澀。

    ”守謙的回答居然頗為認真,倒令以潔有些意外。

    幸好這時何媽端着食物進來了,省掉了她的回答。

     青澀?或許吧。

    在風流自賞、從高中開始就不斷地換女朋友的小哥眼裡,一個他從小看到大的黃毛丫頭怎麼可能不青澀呢?何況自己向來隻曉得埋頭用功,一直到大學畢業都還是脂粉不施的。

    甚至剛進社會的時候也還是如此。

    但是最近這一年多來,自己确實是漸漸在穿着打扮上下起功夫來了。

    身上這珍珠灰的真絲襯衫,搭上棗紅色的高腰窄裙,今早到公司去的時候便已赢來了不少稱贊,更别提自己現在已經練得駕輕就熟的淡妝,俐落而妩媚的發型,以及耳下這對鑲工精細的垂墜了。

    隻不過,她對自己的儀表雖然有着相當的信心,但被自來十分挑剔的小哥稱贊,仍使她不可避免地暗中歡喜。

     企業的主持人雖然病倒了,工作卻仍然要繼續進行下去。

    為此之故,以潔回來三天了,還是一天到晚見不到守謙的面。

    伯伯還很虛弱,見她回來雖然歡喜,卻也隻能微笑而已。

    她因此隻能将大半的時間拿來和何媽話家常,再不就是和喬玉翡聊天。

     喬玉翡比她自己小兩歲,個性明朗溫柔,做事極有分寸,以潔很快就喜歡上她。

    心想伯伯有這樣一個特别護士照顧,自己就好放心了。

    隻是——自己真的要回台北去麼?伯伯的年紀實在大了……但,留下來又能做什麼呢?自己不是護士,照顧不了伯伯;工廠的事嘛她又插不上手…… 連續幾個晚上,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這個問題,怎麼想都是個兩難的局面。

    何媽對她的難處是半點不懂的,隻會說:“先生希望你在身邊,你就留下來嘛。

    家裡頭又不缺錢用。

    女孩子家的,幹什麼去和别人争得你死我活?” 面對着何媽那種根深蒂固的觀念,她怎麼樣也沒有法子跟她說得明白:自身能力的發揮和工作上的成就感,是比金錢的獲得還重要的。

    隻是啊,自己會責怪大哥“樹欲靜而風不止”,怎麼自己就不能為伯伯犧牲幾年的時光麼? 她回家後的第四天早上,到陸鐵龍房裡去看他。

    老人的精神已經好得多了,看到以潔,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招手叫她在自己床邊坐下。

    他的聲音還很啞,因此床邊的茶幾上擺了一疊便條紙,方便他和人交談。

     打從他從醫院裡回來以後,何媽就在他房裡加了一張單人床,讓喬玉翡睡在他房裡照顧他,以防病情有什麼反覆。

    見到以潔進房來,玉翡輕快地說:“你來得正好。

    趁你陪陸先生的時候,我到樓下去替他弄早餐吃。

    記住不要讓他累着了呀。

    ” 老人露出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口齒啟動了幾下。

    以潔看出他要說的是“管家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

    玉翡對着他們投來狐疑的一眼,掩上房門走了出去。

     樓下餐桌上留着一隻咖啡杯,一隻留着面包屑的空碟子,想必是陸守謙吃過飯出門去了。

    何媽在廚房裡忙,顯然是在為以潔準備早餐。

    玉翡湊上前去一看,可不得了!爐子上剛熬好的是皮蛋滑肉粥,鍋子裡是炒得青翠欲滴的青菜,還有流理台上一盤剛盛起來的鐵闆豆腐。

    這個家裡存在着很明顯的種族歧視啊?玉翡好奇地想。

    她敢打包票:守謙喝的那杯咖啡,九成九是用即溶咖啡泡的,說不定連面包都隻是在統一超商買的呢? 雖然滿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