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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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
南竄錄幷序
錄南竄而首以北行之作者。
紀吾行也。
不北而南。
許以將母。
將母旋許以歸田。
終始皆上之恩德也。
自癸巳九月初五日。
至今甲午十一月旬有二日。
計之大都四百二十一日也。
其間戀闕思親。
一切無聊。
不得不發之於言語文字者。
一視工拙。
隨手寫出。
要以暢其意而止。
非敢擬古人嶺海之文也。
何以錄爲哉。
然亦強取而錄之者。
不過備他日田間之玩。
而爲省愆念咎之一助而已。
甲午除夕。
久翁書于松羅驛舍。
樓院前路。
口號留別諸君。
報國之心負國身。
關山千裡北征人。
臨岐共祝歸來早。
戀闕思親幾濕巾。
行到抱川安期驛。
逢着畿伯尹涬溟順之送伻。
聞有上命仍配前定興海。
感泣之餘。
情見于詞。
居然死地脫斯須。
竟日雷霆信矣無。
北去自知臣罪重。
南遷便覺主恩殊。
悲欣到此情何極。
母子如今理可俱。
東郭經過又佳節。
菊花迎我笑前途。
歸到豆險川。
逢鑌兒泰甥來迎。
口號。
昨朝父子此相離。
今日逢迎喜可知。
杳杳關山必死地。
悠悠江海更生時。
較來往事屯回泰。
說到前塗險變夷。
感激鴻私難自報。
危魂纔定淚先垂。
王十裡留贈 王城十裡故人逢。
怪我移來北去蹤。
敢謂風霜臣節苦。
偏蒙雨露主恩濃。
離情脈脈重陽日。
鄕信迢迢落雁峯。
休把茱萸較衰健。
別愁應改舊時容。
十四日長厚院途中 客就長途往。
人趨亥市忙。
謀生渠亦苦。
奔命我堪傷。
大抵皆名利。
從來孰主張。
題詩一大笑。
終自戀遊方。
宿可興驛村三首 欲雨江雲易夕陰。
慈鴉接翅自投林。
得歸庶慰門閭望。
天日分明照此心。
秋氣昏昏自結陰。
霜風颯颯動楓林。
旅窓燈火渾無賴。
照我西歸一夜心。
江月流光破暝陰。
風吹枯葉雨前林。
秋聲本自驚人耳。
何況南遷獨客心。
十五日忠州道中 行邁日以遠。
庭闈日以戀。
臣罪眞自知。
北南摠恩譴。
茲行心所甘。
嶺路受重繭。
孤生仰母慈。
衣我手中線。
奈何授衣節。
分離道裡緬。
寸心耿難忘。
忍淚時自泫。
所歷山水幽。
忠州乃芳甸。
獺川秋石枯。
琴臺霽霧卷。
群鴨自沈浮。
微禽人所羨。
哦詩聊慰意。
此懷豈盡展。
默禱若有應。
前峯朝日晛。
是日宿水廻村對月 暮投水廻村。
已得延豐縣。
的的南溟吟。
懸懸北闕戀。
破壁剝秋月。
寒色遞隱見。
感歎披衣起。
徐步臨水面。
水能鑑毛髮。
月亦不能變。
若照方寸心。
應敎此行免。
吟罷默惆悵。
殘更星鬥轉。
聞慶送李上舍坖西歸 主屹山前片月明。
相逢岐路又離情。
西歸若問南遷客。
一夜思親白髮生。
逢人問 行抵鹹比間。
逢人問興海。
答雲過永川。
幾裡儂所昧。
儂幸無所爲。
不到永之外。
到永試更問。
永或知者在。
問客何爲問。
行矣但自愛。
其言雖偶爾。
我聞便惶駭。
忽思瀧吏篇。
略如今日對。
我本蟣蝨臣。
屍祿十五載。
領郡專爲口。
而不久在內。
內外歷幾官。
氷銜復虛帶。
滿溢以取災。
一朝被斥退。
幸免有北投。
餘生天所貸。
辭親泣一般。
路半恩實倍。
誓不問遠近。
默默赴編配。
過嶺舊京遙。
時夢高堂拜。
情發不覺問。
果緻傍人怪。
語默又爽宜。
可笑無愧畏。
書此聊自警。
易稱無祗悔。
望海 興海雖南郡。
其實東際海。
海去郡幾許。
同行亦全昧。
行行到鷄林。
但知是嶺外。
取徑登一嶺。
始覺殊方在。
人情變目前。
普率孰憎愛。
大海一以眺。
令我汗且駭。
物生天地間。
無一物無對。
惟海爲物最。
乾坤寔覆載。
人亦一粟耳。
夫誰遍海內。
伊餘本小儒。
木冠復牛帶。
勺水竊自多。
知進不知退。
觸罪乃竄流。
不死幸寬貸。
有親不忍離。
嶺雲愁緖倍。
間關千裡程。
半月僅到配。
始慮豈及此。
聖恩敢不拜。
落日波軒然。
騁目足幽怪。
小艓如葉浮。
遠見亦可畏。
琢句酬壯觀。
南遊庶無悔。
夜坐絶句 微燈明滅照寒更。
大海風濤殷古城。
客子初來那解聽。
忽然驚問是何聲。
絶句 官廚送海味。
對案淚潛垂。
每憶黃山谷。
分甘念母慈。
書懷 嶺南形勝曲江村。
蔽海前峯斷作坤。
今日飄零眞罷渥。
古人遷謫足幽冤。
夢中往事何須記。
心上新功庶可存。
莞爾巡簷驚得句。
秋濤殷地衆山昏。
用可興韻 大海層雲接地陰。
獨看斜日下西林。
何人傳得庭闈信。
少慰天涯半死心。
絶句 崔吏房家白竹扉。
家前逕路草間微。
日斜過盡漁樵入。
又送孤僧罷市歸。
消息 投荒餘到此。
消息隔秦中。
翳翳孤城日。
蓬蓬大海風。
牢愁非楚客。
章奏愧韓公。
安得歸田裡。
瓠尊野老同。
送王仲益西歸幷序 仲益者。
禮曹吏王末從之子也。
少從吾卯酉之役。
年逾弱冠。
而不計吾職有無與晴雨。
必日來待。
可知其性之醇謹矣。
今者北竄。
辭親隨我而行。
適其父以事出外。
而亦不及告別。
餘心憫焉。
而渠無難色。
及到抱川。
聞有仍配興海之命。
餘將取路東郊。
渠亦得見父母。
而亦不色喜。
及乎逾嶺而來。
少遇險阻則盡力扶護。
出於至情。
而到此旬有餘日。
爲省親辭歸。
可謂事親篤爲人忠。
皆得於天性者也。
悵然相別。
情見于詞。
窮海殊方此謫居。
寒天送爾自沾裾。
一生不出長安道。
千裡相隨萬死餘。
遊子思親好歸去。
孤臣負罪獨躊躇。
如何許國靑雲士。
不及王家有小胥。
次退翁先生養生絶句次古人詩示景霖韻三首 久知思慮損吾神。
戀母何能攝一身。
兩地月輪看再彀。
海山千裡絶音塵。
久知思慮損吾神。
戀闕何能攝一身。
九死寸心猶未泯。
此生終擬答涓塵。
幽獨從來傷我神。
看書隨分試安身。
身疲小睡何妨事。
漸喜沖襟不染塵。
原韻幷序○退溪 僕此來無韻書。
從人借看。
其冊子衣裏面得一絶句。
雲嘗聞思慮損精神。
唯有淸虛可養身。
安得是心如古井。
湛然無浪亦無塵。
題其傍曰讀養生論有感。
又記其印書年月曰。
弘治十四年七月日雲。
字體遒媚。
學趙松雪。
語意翛然出塵。
不知何許人。
而能先道僕胸中事耶。
病不讀書。
無以遣懷。
有味於其言。
遂述其衰暮之歎。
攝養之意。
得七首奉呈雲。
〈隻錄三首。
〉 紛紛世事隻勞神。
學道無成奈此身。
叵似胸中忘素業。
任他書籍滿床塵。
樂天歌罷一傷神。
四十七年嬰病身。
大藥長繩如可試。
何人不見海生塵。
極知林下可頤神。
朝市隨緣寄此身。
臥病怯寒深閉戶。
湛然虛白室無塵。
次林湖兪校理武仲棨寄詩送三水赴謫之行韻 自擬葵花向日傾。
渾忘前哲戒冥行。
固知簧鼓爲臣罪。
誰慰門閭望我情。
滄海渺茫身更遠。
颶風掀簸耳偏驚。
此間書自林湖至。
秋盡衡陽旅雁鳴。
原韻武仲 聞君北去淚堪傾。
忠信如何又此行。
許國孤臣甘分死。
倚閭慈母若爲情。
欽廉說着心猶怕。
關塞思來夢亦驚。
所恃聖朝敦孝理。
哺烏忍使獨飛鳴。
夜坐書懷 紙窓寒月欲西傾。
遠客悲吟歲晏行。
雄劍尙餘衝鬥氣。
孤燈不盡向人情。
母恩君寵終難忘。
城角溟濤久亦驚。
空悔白頭歸未得。
十年耽祿待鍾鳴。
對月有懷。
用前韻。
氷輪洗出海波傾。
似慰孤臣澤畔行。
此景漫添他夜興。
兩鄕分照一般情。
明通荒店晨鷄誤。
冷襲危巢宿鵲驚。
更有風來助蕭瑟。
庭柯無葉不成鳴。
夜坐燒香 燈釭明滅篆煙霏。
靜極方知昨夢非。
待到鷄鳴分善利。
古今爲學貴硏幾。
曲江 天豁東南地勢傾。
曲江城外海鷗行。
漁商有稅知官政。
民秀無文見物情。
本乏柴薪人輒怪。
常多風浪客偏驚。
況聞楚俗爭迎鬼。
村鼓中宵處處鳴。
夜吟 朔吹翻窓耳輒傾。
夜深門巷斷人行。
燈前兀兀孤臣影。
卷裏嘐嘐萬古情。
日下來書雖暫慰。
天涯徂歲又堪驚。
忽思冬至千官會。
曉闢金門劍佩鳴。
客問影 千裡投荒日。
相隨獨爾來。
龍鍾何所愛。
窮處共徘徊。
影答客 體貼如相待。
窮通孰可逃。
丁寧暫息我。
莫更就塵勞。
絶句 大海層雲歲暮陰。
古城孤迥屋廬深。
寒宵淅瀝茅簷雨。
滴碎燈前旅客心。
主人使君頻來敍話。
感而有作。
禁直當年鬢共靑。
中間消息兩浮萍。
天涯此會知誰健。
澤畔頻過問獨醒。
大嶺北遮雲渺渺。
曲江東走海冥冥。
賴君相好忘羈旅。
更僕高談儘可聽。
書懷 歲暮窮陰楚客愁。
瘴江風俗與淹留。
已同病鶴心猶在。
不聽啼猿淚自流。
數紙家書傳豈易。
九重天意問何由。
香煙一穗淸無夢。
夢着應尋舊水丘。
至日吟二首 佳節思親戀主兼。
起看晨旭射虛簷。
愁心已共〈一作與〉窮陰盡。
喜事應隨一線添。
復見天心理豈誣。
病翁三字亦吾符。
何年乃見穹林秀。
善養綿綿保一途。
漫吟 飽喫曲江飯
紀吾行也。
不北而南。
許以將母。
將母旋許以歸田。
終始皆上之恩德也。
自癸巳九月初五日。
至今甲午十一月旬有二日。
計之大都四百二十一日也。
其間戀闕思親。
一切無聊。
不得不發之於言語文字者。
一視工拙。
隨手寫出。
要以暢其意而止。
非敢擬古人嶺海之文也。
何以錄爲哉。
然亦強取而錄之者。
不過備他日田間之玩。
而爲省愆念咎之一助而已。
甲午除夕。
久翁書于松羅驛舍。
樓院前路。
口號留別諸君。
報國之心負國身。
關山千裡北征人。
臨岐共祝歸來早。
戀闕思親幾濕巾。
行到抱川安期驛。
逢着畿伯尹涬溟順之送伻。
聞有上命仍配前定興海。
感泣之餘。
情見于詞。
居然死地脫斯須。
竟日雷霆信矣無。
北去自知臣罪重。
南遷便覺主恩殊。
悲欣到此情何極。
母子如今理可俱。
東郭經過又佳節。
菊花迎我笑前途。
歸到豆險川。
逢鑌兒泰甥來迎。
口號。
昨朝父子此相離。
今日逢迎喜可知。
杳杳關山必死地。
悠悠江海更生時。
較來往事屯回泰。
說到前塗險變夷。
感激鴻私難自報。
危魂纔定淚先垂。
王十裡留贈 王城十裡故人逢。
怪我移來北去蹤。
敢謂風霜臣節苦。
偏蒙雨露主恩濃。
離情脈脈重陽日。
鄕信迢迢落雁峯。
休把茱萸較衰健。
別愁應改舊時容。
十四日長厚院途中 客就長途往。
人趨亥市忙。
謀生渠亦苦。
奔命我堪傷。
大抵皆名利。
從來孰主張。
題詩一大笑。
終自戀遊方。
宿可興驛村三首 欲雨江雲易夕陰。
慈鴉接翅自投林。
得歸庶慰門閭望。
天日分明照此心。
秋氣昏昏自結陰。
霜風颯颯動楓林。
旅窓燈火渾無賴。
照我西歸一夜心。
江月流光破暝陰。
風吹枯葉雨前林。
秋聲本自驚人耳。
何況南遷獨客心。
十五日忠州道中 行邁日以遠。
庭闈日以戀。
臣罪眞自知。
北南摠恩譴。
茲行心所甘。
嶺路受重繭。
孤生仰母慈。
衣我手中線。
奈何授衣節。
分離道裡緬。
寸心耿難忘。
忍淚時自泫。
所歷山水幽。
忠州乃芳甸。
獺川秋石枯。
琴臺霽霧卷。
群鴨自沈浮。
微禽人所羨。
哦詩聊慰意。
此懷豈盡展。
默禱若有應。
前峯朝日晛。
是日宿水廻村對月 暮投水廻村。
已得延豐縣。
的的南溟吟。
懸懸北闕戀。
破壁剝秋月。
寒色遞隱見。
感歎披衣起。
徐步臨水面。
水能鑑毛髮。
月亦不能變。
若照方寸心。
應敎此行免。
吟罷默惆悵。
殘更星鬥轉。
聞慶送李上舍坖西歸 主屹山前片月明。
相逢岐路又離情。
西歸若問南遷客。
一夜思親白髮生。
逢人問 行抵鹹比間。
逢人問興海。
答雲過永川。
幾裡儂所昧。
儂幸無所爲。
不到永之外。
到永試更問。
永或知者在。
問客何爲問。
行矣但自愛。
其言雖偶爾。
我聞便惶駭。
忽思瀧吏篇。
略如今日對。
我本蟣蝨臣。
屍祿十五載。
領郡專爲口。
而不久在內。
內外歷幾官。
氷銜復虛帶。
滿溢以取災。
一朝被斥退。
幸免有北投。
餘生天所貸。
辭親泣一般。
路半恩實倍。
誓不問遠近。
默默赴編配。
過嶺舊京遙。
時夢高堂拜。
情發不覺問。
果緻傍人怪。
語默又爽宜。
可笑無愧畏。
書此聊自警。
易稱無祗悔。
望海 興海雖南郡。
其實東際海。
海去郡幾許。
同行亦全昧。
行行到鷄林。
但知是嶺外。
取徑登一嶺。
始覺殊方在。
人情變目前。
普率孰憎愛。
大海一以眺。
令我汗且駭。
物生天地間。
無一物無對。
惟海爲物最。
乾坤寔覆載。
人亦一粟耳。
夫誰遍海內。
伊餘本小儒。
木冠復牛帶。
勺水竊自多。
知進不知退。
觸罪乃竄流。
不死幸寬貸。
有親不忍離。
嶺雲愁緖倍。
間關千裡程。
半月僅到配。
始慮豈及此。
聖恩敢不拜。
落日波軒然。
騁目足幽怪。
小艓如葉浮。
遠見亦可畏。
琢句酬壯觀。
南遊庶無悔。
夜坐絶句 微燈明滅照寒更。
大海風濤殷古城。
客子初來那解聽。
忽然驚問是何聲。
絶句 官廚送海味。
對案淚潛垂。
每憶黃山谷。
分甘念母慈。
書懷 嶺南形勝曲江村。
蔽海前峯斷作坤。
今日飄零眞罷渥。
古人遷謫足幽冤。
夢中往事何須記。
心上新功庶可存。
莞爾巡簷驚得句。
秋濤殷地衆山昏。
用可興韻 大海層雲接地陰。
獨看斜日下西林。
何人傳得庭闈信。
少慰天涯半死心。
絶句 崔吏房家白竹扉。
家前逕路草間微。
日斜過盡漁樵入。
又送孤僧罷市歸。
消息 投荒餘到此。
消息隔秦中。
翳翳孤城日。
蓬蓬大海風。
牢愁非楚客。
章奏愧韓公。
安得歸田裡。
瓠尊野老同。
送王仲益西歸幷序 仲益者。
禮曹吏王末從之子也。
少從吾卯酉之役。
年逾弱冠。
而不計吾職有無與晴雨。
必日來待。
可知其性之醇謹矣。
今者北竄。
辭親隨我而行。
適其父以事出外。
而亦不及告別。
餘心憫焉。
而渠無難色。
及到抱川。
聞有仍配興海之命。
餘將取路東郊。
渠亦得見父母。
而亦不色喜。
及乎逾嶺而來。
少遇險阻則盡力扶護。
出於至情。
而到此旬有餘日。
爲省親辭歸。
可謂事親篤爲人忠。
皆得於天性者也。
悵然相別。
情見于詞。
窮海殊方此謫居。
寒天送爾自沾裾。
一生不出長安道。
千裡相隨萬死餘。
遊子思親好歸去。
孤臣負罪獨躊躇。
如何許國靑雲士。
不及王家有小胥。
次退翁先生養生絶句次古人詩示景霖韻三首 久知思慮損吾神。
戀母何能攝一身。
兩地月輪看再彀。
海山千裡絶音塵。
久知思慮損吾神。
戀闕何能攝一身。
九死寸心猶未泯。
此生終擬答涓塵。
幽獨從來傷我神。
看書隨分試安身。
身疲小睡何妨事。
漸喜沖襟不染塵。
原韻幷序○退溪 僕此來無韻書。
從人借看。
其冊子衣裏面得一絶句。
雲嘗聞思慮損精神。
唯有淸虛可養身。
安得是心如古井。
湛然無浪亦無塵。
題其傍曰讀養生論有感。
又記其印書年月曰。
弘治十四年七月日雲。
字體遒媚。
學趙松雪。
語意翛然出塵。
不知何許人。
而能先道僕胸中事耶。
病不讀書。
無以遣懷。
有味於其言。
遂述其衰暮之歎。
攝養之意。
得七首奉呈雲。
〈隻錄三首。
〉 紛紛世事隻勞神。
學道無成奈此身。
叵似胸中忘素業。
任他書籍滿床塵。
樂天歌罷一傷神。
四十七年嬰病身。
大藥長繩如可試。
何人不見海生塵。
極知林下可頤神。
朝市隨緣寄此身。
臥病怯寒深閉戶。
湛然虛白室無塵。
次林湖兪校理武仲棨寄詩送三水赴謫之行韻 自擬葵花向日傾。
渾忘前哲戒冥行。
固知簧鼓爲臣罪。
誰慰門閭望我情。
滄海渺茫身更遠。
颶風掀簸耳偏驚。
此間書自林湖至。
秋盡衡陽旅雁鳴。
原韻武仲 聞君北去淚堪傾。
忠信如何又此行。
許國孤臣甘分死。
倚閭慈母若爲情。
欽廉說着心猶怕。
關塞思來夢亦驚。
所恃聖朝敦孝理。
哺烏忍使獨飛鳴。
夜坐書懷 紙窓寒月欲西傾。
遠客悲吟歲晏行。
雄劍尙餘衝鬥氣。
孤燈不盡向人情。
母恩君寵終難忘。
城角溟濤久亦驚。
空悔白頭歸未得。
十年耽祿待鍾鳴。
對月有懷。
用前韻。
氷輪洗出海波傾。
似慰孤臣澤畔行。
此景漫添他夜興。
兩鄕分照一般情。
明通荒店晨鷄誤。
冷襲危巢宿鵲驚。
更有風來助蕭瑟。
庭柯無葉不成鳴。
夜坐燒香 燈釭明滅篆煙霏。
靜極方知昨夢非。
待到鷄鳴分善利。
古今爲學貴硏幾。
曲江 天豁東南地勢傾。
曲江城外海鷗行。
漁商有稅知官政。
民秀無文見物情。
本乏柴薪人輒怪。
常多風浪客偏驚。
況聞楚俗爭迎鬼。
村鼓中宵處處鳴。
夜吟 朔吹翻窓耳輒傾。
夜深門巷斷人行。
燈前兀兀孤臣影。
卷裏嘐嘐萬古情。
日下來書雖暫慰。
天涯徂歲又堪驚。
忽思冬至千官會。
曉闢金門劍佩鳴。
客問影 千裡投荒日。
相隨獨爾來。
龍鍾何所愛。
窮處共徘徊。
影答客 體貼如相待。
窮通孰可逃。
丁寧暫息我。
莫更就塵勞。
絶句 大海層雲歲暮陰。
古城孤迥屋廬深。
寒宵淅瀝茅簷雨。
滴碎燈前旅客心。
主人使君頻來敍話。
感而有作。
禁直當年鬢共靑。
中間消息兩浮萍。
天涯此會知誰健。
澤畔頻過問獨醒。
大嶺北遮雲渺渺。
曲江東走海冥冥。
賴君相好忘羈旅。
更僕高談儘可聽。
書懷 歲暮窮陰楚客愁。
瘴江風俗與淹留。
已同病鶴心猶在。
不聽啼猿淚自流。
數紙家書傳豈易。
九重天意問何由。
香煙一穗淸無夢。
夢着應尋舊水丘。
至日吟二首 佳節思親戀主兼。
起看晨旭射虛簷。
愁心已共〈一作與〉窮陰盡。
喜事應隨一線添。
復見天心理豈誣。
病翁三字亦吾符。
何年乃見穹林秀。
善養綿綿保一途。
漫吟 飽喫曲江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