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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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三代而後,人主文章之美,無過於漢武帝魏文帝者,其次則漢文宣光武明肅、魏高貴鄉公、晉簡文、劉宋文帝孝武明帝、元魏孝文孝靜、梁武簡文元帝、陳陵後主、隋炀帝、唐文皇明皇德宗文宗、南唐元宗後主、蜀主衍、孟主昶、宋徽高孝,凡二十九主。

    而著作之盛,則無如蕭梁父子。

    高祖著《孝經》、《周易》、《樂社》、《毛詩》、《春秋》、《中庸》、《尚書》、《孔》、《老》義疏、正言、答問二百卷,《涅槃》、《大品》、《淨名》、《三慧》等經義複數百卷,《通史》六百卷,文集百二十卷,《金海》三十卷,《三禮斷疑》一千卷。

    昭明太子文集二十卷,撰古今典诰文言為《正序》十卷,五言詩之善者為《文章英華》二十卷,《文選》三十卷。

    簡文帝《昭明太子傳》五卷,《諸王傳》三十卷,《禮大義》二十卷,《老莊義》各二卷,《長春義記》一百卷,《法寶連璧》三百卷,《易簡》五十卷,詩文集一百卷,雜著《光明符》等書五十九卷。

    元帝《孝德》《忠臣傳》各三十卷,《丹陽尹傳》十卷,注《漢書》一百十五卷,《易講疏》十卷,《内典博要》一百卷,《連山》三十卷,《洞林》三卷,《玉韬》、《金樓子》、《補阙子》各十卷,《老子講疏》四卷,《全德》《懷舊志》各一卷,《荊南志》、《江州記》、《職貢圖》、《古今同姓錄》各一卷,《筮經》十二卷,《式贊》三卷,文集五十卷。

    昭明才不足而識有馀,簡文才有馀而識不足。

    武元二主,才識小不逮,而學勝之。

    人則昭明美矣。

     自古文章於人主未必遇,遇者政不必佳耳。

    獨司馬相如於漢武帝春天《子虛賦》,不意其令人主歎曰:“朕獨不得此人同時哉!”奏《大人賦》則大悅,飄飄有淩雲之氣,似遊天地間。

    既死,索其遺篇,得《封禅書》,覽而異這。

    此是千古君臣相遇,令傅粉大家讀之,且不能句矣。

    下此則隋炀恨空梁於道衡,梁武绌徵事於孝标,李硃崖至屏白香山詩不見,曰:“見便當愛之。

    ”僧虔拙筆,明遠累辭,於乎,忌則忌矣,後世覓一解忌人,了不可得。

     孝成帝玩弄衆書,善揚子雲,出入遊獵,子雲乘從。

    又以桓君山藏書多,待诏門下。

    時人語曰:“玩揚子雲之篇,樂於居千石之官;挾桓君山之書,富於積猗頓之财。

    ” 王充有雲:“韓非之書傳在秦廷,始皇歎不得與此人同時。

    陸賈《新語》春天一篇,高祖稱善,左右呼萬歲。

    王莽時,郎吏上奏,劉子駿章尤美,因至大用。

    永平中,神雀群集,孝明诏上《爵頌》,百官文皆經瓦石,惟班固賈逵傳毅楊終侯諷五頌若金玉,孝明覽而異焉。

    ”當時人主自曉文藝,作主試,令人躍然。

     孝成讀《尚書》百篇,博士莫曉,徵天下能為《尚書》者。

    東海張霸通《左氏春秋》,以左氏訓義解《尚書》百二篇,上覆案秘書,無一應者,吏當霸辜大不謹,帝奇其才,赦其辜,亦不廢其經。

    楊子山為郡上計吏,見三府為《哀牢傅》,不能成篇,歸郡重作上,孝明奇之,徵在蘭台。

    然則永樂中之罪硃季支,嘉靖中之罪林希元,弘治中之罪薦董文玉者,似亦未盡右文之意也。

     梁武帝令謝吏部景滌與王侍中暕即席為詩答贈,善之。

    仍使複作,複合旨,乃賜詩曰:“雙文即後進,二少實名家。

    豈伊止棟隆,信乃俱聲華。

    ”又於九日朝宴,獨命蕭景陽曰:“今雲物甚美,卿得不斐然?”乃賦詩。

    詩成,又降旨曰:“可謂才子。

    ” 陳後主在東宮集官僚宴詠,學士張譏在坐。

    時新造玉柄塵尾成,後主親執之,曰:“當今雖複多士如林,堪執此者,獨譏耳。

    ”即手授之,仍令於溫文殿講《莊老》高宗臨聽,賜禦所服衣一襲。

     魏孝靜人日登雲龍門,崔悛侍宴,疊春子瞻令近禦坐,亦有應诏詩。

    帝問邢邵曰:“此詩何如其父?”邢曰:“悛博雅弘麗,瞻氣調清新,并詩人之冠。

    ”燕罷,共嗟賞之,鹹曰:“今日之燕,并為崔瞻父子。

    ” 炀帝為諸王時,每有文什,辄令柳藻潤,學士百馀,為之冠。

    既即位,彌見幸重,與諸葛穎等,離宮曲殿,狎宴清遊,靡不在坐。

    猶念昏夜銅龍易乖,爰命偃師之流為木偶,效面目,施以機械,使能坐起,續對酣飲,往往丙夜。

    事雖不經,可謂寵異矣。

     燕公大雅,稱三兄第一;萬回聖僧,呼詹事才子。

    外議似不專宋,獨應制争标,往往擅場,如昆明夜珠入上官之選,龍池錦袍奪東方之氣,聲華豔羨,遂無其偶。

    延清詩達如此,直得一橫死耳。

    又有武平一者,以正月八日立春彩花應制詩成,中宗手敕批雲:“平一年雖最少,文甚警新,悅紅蕊之先開,訝黃莺之未啭,循環吟咀,賞歎兼懷,今更賜花一枝,以彰其美。

    ”所賜學士花并插,後複以谑詞賜酒一杯,當時歎羨。

    讀《中宗紀》,令人懑懑氣塞,惟於詩道,似有小助。

    至離宮列席,領略佳候,使才士操觚,次第稱賞,亦是人主快事,為詞林佳話。

     開元帝性既豪麗,複工詞墨,故於宰相拜上,嶽牧出鎮,往往親禦宸章,普令和贈,為一時盛事。

    四明狂客以庶僚投老得之,尤足佳絕。

    青蓮起自布素,入為供奉,龍舟移馔,獸錦奪袍,見於杜詩。

    及他傳奇,所載天子調羹,宮妃捧硯,晚雖淪落,亦自可兒。

     柳誠懸“淚痕”之詠與虞永興“調憨”計絕相類,不唯見人主親狎詞臣,迩時秘密,亦所不避。

     唐時伶官伎女所歌,多采名人五七言絕句,亦有自長篇摘者,如“開箧淚沾臆,見君前日書。

    夜台猶寂寞,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