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漢隱居詩話 全文

關燈
隱叢話》「爭」作「憎」。

    極快健也,勝前句多矣。

    末句據《漁隱叢話》補入。

     詩豈獨言志,往往讖終身之事。

    範仲淹小官時,《詠十四夜月》詩雲:「天意將圓夜,人心待滿時。

    已知千裡共,猶訝一分虧。

    」希文久負人望,世期以為相,而止于參知政事。

    王荊公為殿中丞、羣牧判官時,作《郢州白雪樓》詩,略雲:「《折楊》《黃華》笑者多,《陽春》《白雪》和者少。

    知音四海無幾人,況復區區郢中小。

    千載相傳始欲慕,一時獨唱誰得曉?古心以此分冥冥,俚耳至今徒擾擾。

    」荊公,大儒也,孟子後一人而已。

    雖萬世之下,聞其風宜企慕之。

    及作相更新天下之務,而一時沮毀之者蠭起,皆合「《白雪》」之句也。

    按《漁隱叢話》無「荊公,大儒也」至「企慕之」數語。

     晏元獻殊作樞密使,一日雪中退朝,客次有二客,乃永叔與學士陸經。

    元獻喜曰:「雪中詩人見過,不可不飲酒也。

    」因置酒共賞,即席賦詩。

    是時西師未解,永叔句有:「主人與國同休戚,「同」一作「共」。

    不惟喜樂將豐登。

    須憐鐵甲冷透骨,四十餘萬屯邊兵。

    」元獻怏然不悅。

    後嘗語人曰:「裴度也曾宴賓客,韓愈也會做文章,但言『園林窮勝事,鍾鼓樂清時』,卻不曾恁地作鬧。

    」按《潘子真詩話》雲:「永叔頗聞晏因《賦雪》詩有語。

    其後歐守青社,晏亦出鎮宛邱,歐乃作啟,叙平生出處,以緻謝悃。

    其畧曰:『伏念曩者,相公始掌貢事,脩以進士而被選掄,及當鈞衡,又以諫官而蒙獎擢。

    出門館不為不舊,受恩知不為不深。

    』晏得書,即於書尾作數語,授掌記謄本答之,甚滅裂。

    坐客怪而問焉,晏徐曰:『作答知舉時一門生書也。

    』意終不平。

    」雲雲。

    考之《侯鯖錄》,因歐公此詩,明日蔡襄遂言其事,晏坐此罷相,固宜有「作鬧」之語,並如子真所雲也。

     前輩詩多用故事,其引用比擬,對偶親切,亦甚有可觀者。

    楊察謫守信州,及其去也,送行至境上者十有二人。

    隱父於餞筵作詩以謝,皆用「十二」故事。

    其詩曰:「十二天辰數,今宵席客盈。

    位如星占野,人若月分卿。

    極醉巫峯倒,聯吟嶰琯清。

    他年為舜牧,協力濟蒼生。

    」用故事亦恰好。

    一無此六字。

     慶曆中,李淑罷翰林學士,知鄭州。

    會奉祠柴陵,作詩三絕,其《恭帝》詩最涉嫌忌,曰:「弄楯牽車晚鼓催,不知門外倒戈回。

    荒墳斷壟逾三尺,猶認房陵半仗來。

    」既為仇家陳述古抉其事以聞,褫一職。

     至和中,阮逸為王宮記室。

    王能詩,一本雲:「為王宮教授。

    有宗室能詩。

    」多與逸唱和。

    逸有句曰:「易立泰山石,難枯上林柳。

    」有言其事者,朝廷方治之。

    會逸坐他事,因廢斥之。

    一本雲:「會逸復以請求受賄事,因廢斥之。

    」 溫成皇後初薨,會立春進詩帖子。

    是時,永叔、禹玉同在翰林院,以其虛閣,故不進。

    俄而有旨,令進溫成閣帖子。

    永叔未能成,禹玉口占一首雲:「昔聞海上有仙山,煙鎖樓臺日月閒。

    花下玉容長不老,隻應春色勝人閒。

    」永叔深歎其敏麗。

    按此條亦見《冷齋夜話》。

    又按《曲洧舊聞》雲:「歐公與王禹玉、範忠文同在禁林,故事進春帖子,自皇後、貴妃以下諸閤皆有。

    是時,溫成薨未久,詞臣闕而不進。

    仁宗語近侍曰:『詞臣觀望,溫成獨無有。

    』色甚不懌。

    諸公聞之惶駭,禹玉、忠文倉卒作,不成。

    歐公徐雲:『某有一首,但寫進本時偶忘之耳。

    』乃取小紅箋自錄其詩雲:『忽聞海上有仙山,煙鎖樓臺日月閒。

    花下玉容長不老,隻應春色勝人間。

    』既進,上大喜。

    禹玉拊歐公背曰:『君文章真是含香丸子。

    』」此說與道輔所記小異,因附錄于此。

     大臣有少時雖脩謹,然亦性通侻,有數小詞傳于世,可見矣。

    慶曆中,簽書滑州節度判官行縣,至韋城,飲于縣令家,復以邑倡自隨。

    逮曉,畏人知,以金釵贈倡,期緘口,亦終不能祕也。

    嘉祐中,大臣為館職,奉使契丹,歸語同舍吳奎曰:「世言雨逢甲子則連陰,信有之。

    昨夜,契丹至長垣,往來無不沾濕。

    」長文戲曰:「『長垣逢甲子』,可對『韋縣贈庚申』也。

    」大臣終無悔恨。

     下澤、滻水處多蚊蚋,泰州西溪尤甚。

    每黃昏如煙霧晦合,聲如殷雷。

    無貧富,皆以紗絹、蒲疏、蕉葛為廚罩,老幼皆不能露坐,至以泥塗牛馬,不爾亦傷害。

    範希文嘗以大理寺丞監泰州西溪鹽務,為蚊蚋所苦,有詩曰:「飽去櫻桃重,飢來柳絮輕。

    但知離此去,不要問前程。

    」 張鑄,健吏也,性亦滑稽。

    為河北轉運使,以事謫知信州。

    是時,以屯田員外郎葛源新得提舉銀銅坑冶,信州在所提舉。

    源欲為鑄發舉狀,移牒令鑄供歷任腳色狀。

    鑄不平,作詩寄之曰:「銀銅坑冶是新差,職任催綱勝一階。

    更使下官供腳色,下官蹤跡轉沉埋。

    」源有慚色。

     「昨夜陰山吼賊風,帳中驚起紫髯翁。

    平明不待全師出,連把金鞭打鐵驄。

    」不知何人之詩,頗為邊人傳誦。

    有張師雄者,居洛中,好以甘言悅人,晚年尤甚,洛人目為「蜜翁翁」。

    會官于塞上,一夕,傳胡騎犯邊,師雄蒼皇振恐,衣皮裘兩重,伏于土穴中,神如癡矣。

    秦人呼「土窟」為「土空」,遽為無名子改前詩以嘲之曰:「昨夜陰山賊吼風,帳中驚起密翁翁。

    平明不待全師出,連著皮裘入土空。

    」張亢嘗謂:「密翁翁無可對者。

    」一日,亢有姪不率教,亢方詰責,欲杖之。

    姪倚醉大言曰:「安能杖我,爾但堂伯伯。

    」亢笑曰:「『糖伯伯』可對『密翁翁』也。

    」釋而不問。

    按張亢一段《漁隱叢話》不錄。

     永叔《詩話》載:「陶穀詩雲:『尖簷帽子卑凡廝,短袎靴兒末厥兵。

    』不曉『末厥』之義,又嘗問王洙,亦不曉。

    」予頃在真定觀大閱,有一卒植五方旗,少不正,大校恚曰:「你可末豁如此!」予遽召問之,大校笑曰:「北人謂粗疏也。

    」豈「厥」之音「豁」乎?亦莫知孰是。

     楚州有官妓王英英,善筆劄,學顏魯公體,蔡襄復教以筆法,晚年作大字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