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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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嗎?‘人造人’那就跟你生了一個孩子相同,有責任的。

    ”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她也發火了。

    大家都認為她造人是在玩,的确,有一小部分是因為她寂寞,想要人陪,才緻力于研究“人造人”。

     然而更大部分的原因是她要一個孩子,來自于她,承襲她的血緣,可是她卻隻能身不由己地任研究院安排,遠離正常家庭,保存她的天才腦子,換過一個又一個肉體容器,處在那種情況下,她能怎麼辦? 她創造了白告,而他是她這輩子惟一的兒子,她教他知識、做人處事,他們相依為命、彼此共生,而當地球警備隊尋來,不由分說将他們強迫分開時,他們拆散的是一對母子,而不是科學家與她的實驗品。

     “白告是我的兒子,我愛他甚于這世間的一切,他是我一手撫養長大的,你怎能說我沒盡過為人母的責任?” “你們……”他不了解這種情況,然而她的淚卻燙痛了他的心。

    “但‘人造人’畢竟是違法的。

    ” “那我問你,一個執意做單親媽媽的未婚少女,她到精子銀行去取得某人的精子,然後生下孩子。

    這樣她做的事違法多少?”在二十五世紀,這種事是列法實行的,隻要有興趣,任何人都可以這麼做,然而他們卻容不下她和白告,原因何在? “這……”旭日知道這其間有很大的差别,可是她的說法卻讓他啞口無言,這兩件事情在本質上并沒有太大的區分,盡管在道德上,他強烈地認為兩樣都不行,但他卻不能以此責怪于她。

     “讓我告訴你吧!她們之所以合法,是因為她們生下的是人類的孩子,而我創造的是一個地球人與外星人的混血兒。

    白告擁有我的絕頂聰明,同時具備了他父親那一族人的超能力,他的肌肉強度、運動能力、恢複功能是一般人類的五倍,而且他可以自由來往于亞空間,等于他不需要任何機械就能夠任意穿梭時空。

    他們懼怕他的能力,而這就是我違法的原因,你明白嗎?”這個答案是她在被關了近四百年後才領悟出來的。

     而最令她無法接受的是,當全宇宙都贊成外族通婚的同時,把她送去接受最新教育的地球母星卻是惟一排斥此項政策的星球,他們崇尚外來的文化,拼命想要跟上别人的進步,而骨子裡又死硬不肯改變,自存優越感地認為地球人才是全宇宙最好的,排斥外族人,甚至混血兒。

     這到底是怎麼一種矛盾的情形?她不明白,隻是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他無可奈何地苦笑,這種事情曆史上斑斑若揭,“魔女獵殺”不就是個最好的例子?而她一個天才科學家居、然會犯下如此可笑的“罪惡”,是因為天才與現實的脫節嗎?搞得她天真若此,他同情她的單“蠢”。

     “我明白,而這一點都不奇怪。

    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遇到這種事的人,難道你一輩子隻讀科學,連半點曆史都不看?” “你這個差勁的家夥……”她唾棄他的冷漠,然而——天知道,她受夠那些無謂的指責與憐憫了。

    他特别的反應無疑地給了她一個宣洩管道,她先狠狠踢他一腳,看到他皺眉歪嘴地抱着腳亂跳,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是淚水卻也在同時奔騰而下,好難過、好郁悶、她的心結一直沉得像海那麼深。

    哇!她嚎啕一聲,直撲進他懷裡,放聲大哭,隻願痛快地哭盡這四百年來天高地厚的委屈。

     當清晨的第一道陽光穿透白紗窗簾撤下滿屋的金芒,順道驚醒睡夢中的人兒時,旭日不得不承認,和女人同睡一床的感覺非常不好。

     她還躺在他的懷裡好夢正酣,而他的手臂被她當成了枕頭,壓在她的頸脖下,令他動彈不得。

     他想起身,三天沒上班了,今天要再不出席,恐怕他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他的大腦命令他的手臂抽動好方便他起床,然而,很不幸的,它麻木得像早巳棄他遠去,他狠狠捏了它一把,隻是更悲慘地發現,它連痛覺神經都消失了。

     怎麼會有人以為這樣相擁而眠很浪漫呢?事實證明,他全身又酸又疼,三百六十多塊骨頭像要拆了似的。

     很難相信眼前睡得口水直流,一臉安詳仿佛似天使的女娃娃,會是昨晚那隻潑辣的小野貓。

     昨晚他們辯了一夜的人生理念,他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饒舌,能夠和人連說四、五個小時的話而不感到厭煩,他們總是有數不盡的話題可以聊、可以吵,甚至一言不和,大打出手。

     而這就是他今晨全身酸痛的原因。

    輕揉着還有點發疼的左眼圈,這隻小野貓還真不是普通厲害,幹起架來,手腳并用,也不管什麼男女有别,哪有弱點,她就卯起來往哪揍,真是太小看她了。

     他應該把她踢下床拯救他的手臂,但他不忍心。

    他們是打出來的交情,經過昨夜的肢體沖突,他突然可以了解這位外表看起來很風光,備受保護的天才科學家,她的人生是怎樣的一出木偶劇。

     她長達數百年的人生裡,都隻是别人手中牽線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