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二真仙奇遇傳方 裘五福巧言構釁

關燈
雹不能着身,黑水滾至足邊即退。

    此時水勢洶湧,風雷愈猛。

    白發者手提竹杖,大喝一聲,騰雲而起,迎着龍劈頭打去,那龍奮勇來鬥;這瘦者也提了竹杖,飛身直上,向前助戰。

    瞿天民仰面看時,那兩條竹杖變成二口寶劍,去砍孽龍。

    那龍公然不俱,揚鱗舞爪,抵死相敵。

    兩下鏖鬥良久,被瘦者一劍砍中龍尾,那龍負疼向北逃遁,這二仙随後趕去。

    一霎時,雲清風息,雨住天晴,黑水盡退。

    瞿天民驚得面如土色,半晌不能舉足。

    奈何日色兩沉,取下荷葉,折疊藏于袖内,提了雨傘包裹,乘濕而走離古廟。

    又趱過三裡多路,到一村坊,尋覓客店投宿。

    吃罷晚飯,對店内衆人細說二仙趕龍之事,衆人各各驚異。

    店家道:“我适才見狂風驟雨,雷電交作,諒來是有龍起蜃,後來見天地昏黑,似有喊殺之聲,合家慌張起來,不期幸有二仙追殺孽龍遠去,是我敝地百姓之大幸也。

    ”三三兩兩,四處傳揚,地方保正人等科斂富戶銀兩,在古廟之中造一伏龍祠,即依瞿天民所說二仙形象裝塑金身,牌位上镌着十三個金字“通靈顯聖除孽濟民惠德二真君”。

    這是後話不題。

     卻說瞿天民次日算還店錢,趁早行程。

    一路無話,不覺已到故鄉。

    當下一面行路,心下算計道:“離家數月,理應先見母親。

    但耿家知道,未免生疑。

    今且先公後私,如此如此方妙。

    ”取路進城,徑到濮員外家下來。

    員外接見,迎入中堂,禮畢茶罷,濮員外問道:“耿家兔兒為何未到?所煩些須帳目,不知能明白否?一路風霜勞頓,何以為報!”瞿天民道:“一言難盡。

    小生有負重托,甚覺赧顔。

    今得與老丈一面,亦出萬幸。

    ”濮員外驚駭,細問來曆。

    瞿天民将盧店主還銀、兔兒酒後争論并收得員外零碎帳目、路中被盜、兔兒與店家殺死情由,細細告訴一番。

    濮員外跌腳叫苦,歎息道:“老夫些須之物,不足挂齒,但耿家人财兩失,何以解分?”又問:“尊駕曾回府麼?”瞿天民指着雨傘包裹道:“小生若回寒舍時,怎麼又帶這物件來?”濮員外點頭道:“正是,正是。

    ”瞿天民低頭長歎。

    濮員外寬慰道:“這事分明是老夫與小女命薄,反累足下受驚,事皆前定,不必愁煩。

    ”留住瞿天民酒飯畢,二人同往耿寡婦家裡來。

    濮員外請瞿天民客廳坐地,自先入内室來與女兒相見,備将前項事說了,濮氏驚惶無措。

    旁邊惹動一人,捶胸頓足,号哭起來,口裡埋怨道:“一家男女十餘個,都吃大娘子的飯,偏獨我的丈夫是該死的,差他遠出,教他死在他鄉外土,屍首不得還家。

    我的天呀,好苦!”這哭的女人正是兔兒的渾家皮氏。

    濮員外道:“不要啼哭,從容數日,我出盤纏,着一人取你丈夫棺木回來便了。

    ”皮氏不理,且哭道:“我少年夫婦,半路分離,不知那個不惬氣,故意定要他遠出,教他死得好苦。

    這瞿先生好沒分曉,兩人同去,止你一個回鄉,單是他不會躲避,死于強盜手裡,偏你生三頭六臂、七眼八腳的好漢,能會走脫?這人死得不明,莫不是謀财害命,将我的老公斷送了也不見的!”濮氏跌足道:“這歪婦又來胡講,瞿相公在外聽得了成甚體面?”皮氏嚷道:“怕甚麼,瞿相公跛相公,要他還我一個活老公來隻索罷了,不然正要和他費嘴哩,有甚體面?”濮氏道:“這潑貨恁的可惡!兔兒在家時,鎮日裡和他厮鬧,咒生罵死,絮聒個不了,以緻兔兒忿氣出去避你。

    臨出門時,還對我說:‘大娘,我這一去不回來也罷,讨得個耳根清靜。

    ’可憐他死于非命,都是你這淫潑婦咒詛死的,反出言吐語傷觸他人!瞿相公是一讀書君子,終不成他見财起意,謀死你家老公?況劫搶殺人,事非小可,已驚動地方官府,難道是遮掩得過的?還不閉了鳥嘴!”皮氏道:“大娘,你不要一面情詞,聽人邪說,閻王殿前沒個咒殺鬼。

    我那不識好歹的兔兒自取其死,與我何幹?你說瞿先生是個讀書君子,大娘,你還不曾着道兒哩。

    世上不公不法的事,俱是讀書人會做。

    自古道:财動人心。

    銀子是白的,眼珠是黑的,看了那千餘兩大錠銀子,又有許多貨物,怎不動火?暗中安排死了,假理會作強盜掩飾,我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