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另一個女人的故事(談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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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認識向楠是在一家夜總會,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

     那時剛與男友正式分了手。

    再多的海誓山盟,到底經不起時間與距離的考驗,彼此一句“對不起”,勾掉的是十年歲月。

     我跟老闆說:“晚上的應酬帶我一起去吧。

    ” “今晚我去夜總會,哪是你能去的地方。

    ” “我要去釣一隻金龜。

    ” 程少臣斜我一眼:“那裡怎麼會有好男人。

    ” 多坦率,連他自己一起罵。

     最後還是去了。

    客戶是肥頭大耳的朱總,不笑的時候兇巴巴,笑的時候色迷迷。

    看見我眼睛一亮:“好清秀的小家碧玉啊。

    ” “談芬是我遠房表妹,覺得悶,出來見識一下。

    ”程少臣在孫總的大手馬上要拍到我的背上時,将我輕輕拉出他的魔掌能觸及的範圍。

     的确是紙醉金迷烏煙瘴氣的地方。

    大緻看一眼,這兒的男人們基本可分三類,除了服務生。

     三類男人如眼前的朱總,物欲橫流,左擁右抱,與眼下這環境相得益彰。

    二類男人如我左邊十米外的那一個,活活一副被逼良為鴨的凄苦相,有女子主動近身便做出嫌棄表情,放到外面去必是堅貞不屈的好男一枚,在這裡就很可笑。

    還有一類男人,從容不迫,悠然自得,如坐在自家茶室聽琴品茗,被人投懷送抱外加上下其手都能保持了最得體的微笑,如我家上司,還有他的朋友向楠。

     程少臣不動聲色地推開了已經坐到他腿上的那名豔女,起身時臉上有不易察覺的一絲波動。

    我知道,他受不了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連我在這裡都聞得見,何況對一切濃烈氣味過敏的他。

     突然覺得男人們也可憐,到底誰在賣身誰買笑。

     他才離開不到十秒鐘,朱總已經一屁股坐到我身邊,幾乎要壓着我的腿,胳膊也環過來。

    我慌張回頭望,程少臣果然也看過來,送我一個表情,大意是:“你活該。

    ”我領命,本來就是我自找的。

     還好向楠也在,拉着姓朱的一通狂灌,他終于忘記我的存在。

     就這樣與向楠認識了。

    那時他剛加入家族企業,與我們公司業務往來甚多,于是漸漸熟稔。

    後來工作之餘也會找我:“我想逛一逛周邊的風景區,但又人生地不熟,談小姐可否做向導?” 一直走到可以見家長的地步。

    我無父,母親與大哥在國外多年,幾乎忘記國内還有一個我。

    但他的家庭卻實實在在地存在着,龐大,聲名顯赫,對我擺出一副三堂五審的架勢。

    其實連堂審都算不上,那個至少很鄭重。

    當時場面更像是選秀的海選,一堆毒舌評委鐵了心地要刻薄到底。

     這麼糟糕的開始,當然撐不久。

    身心疲憊地要求分手,向楠說:“談芬,你不愛我,從來不愛。

    ” 我愛他,可是從沒愛到可以放棄尊嚴,從沒打算把他當做生命的全部,甚至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實在沒有必要解釋,他的控訴并不冤枉我。

     晚上還是陪上司去應酬,這次是正經的客人。

    不知道怎麼回的家,直到第二天醒來,都對前一晚的事情毫無印象,明明沒有喝太多。

    但從那以後,再跟老闆出去,每次開席前,程少臣都會輕描淡寫地對主賓說一句:“談小姐不會喝酒。

    ”然後用警告的眼神看我。

     偶爾還是會想一想向楠,反而忘記了初戀。

    每一段戀情,即使無結果,都不會毫無用處。

    瞧,我曾經那樣介懷我的十年,但是現在,我終于放下。

    但想起向楠時,心口有一點鈍鈍的痛,需要一些力氣一些時間才可複原。

     (二) 每當這時便會想起沈安若。

    明明有時看到她,仿佛看到鏡中的自己,卻是同途殊歸。

    她身上有某種我欣羨的特質,學習了很久,到底學不來。

     我很喜歡沈安若。

    就算不為别的,隻為她能折騰到我那無所不能的上司,她的名字都足以令我想要膜拜。

     最初見她,容貌秀麗,聲音清柔,個性也恬淡,十分令人舒服的女子,即使你不喜歡她,也找不出讨厭的理由。

    但也并不特别,把這些年來在程少臣身邊出現過的全部女子排排序,她并不起眼。

     我感興趣的是她的态度。

    她從不曾打過程少臣的辦公電話,也不曾到過公司來。

    按說,我那上司常常會鬧失蹤,遍尋不到。

    程少臣當她是萍水相逢的過客,她其實也當他是,不冷不熱,若即若離。

    如果她在玩欲擒故縱,那她可真是厲害至極,因為我家上司才是玩這遊戲的個中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