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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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若開車回家,交通頻道裡放一首許冠傑的《雙星情歌》,老歌的旋律總會令人柔腸百轉惆怅萬分。

    她望一眼車外流星般一掠而過的路燈與霓虹,心裡都不免詫異,與以往沒什麼兩樣啊,連柳樹都還沒發芽,怎麼大家就莫名其妙地集體懷起舊來了。

    電台DJ還在不斷地煽情:“那些曾經被我們遺忘的歲月啊,如今點點滴滴又湧上心頭。

    當時隻道是尋常,如今回首已惘然……”什麼亂七八糟的主持詞。

     接下來是一首梅姐的《似水流年》,那本是安若最喜愛的老歌之一,但她啪地關掉了。

     沈安若不由自主地想起跟程少臣上回的會面,其實也就是幾天前,基本上又算是不歡而散。

     他一直在忍她,她知道,連她丢出的那句無禮的話,都隻作沒聽見。

    後來終于無話可講,沉默的氣氛太暧昧,于是沈安若說:“謝謝你送我的花,一直沒機會當面道謝。

    ” “什麼花?”程少臣遲疑了一下。

     “郁金香,上月十四号那天。

    ”還裝傻,真搞笑。

     “哦,那一天。

    ”程少臣恍然明白,“原來談芬真的送了。

    ” 竟然是這樣。

    他順口一句話,然後他的助理當做聖旨來執行。

    沈安若不再說話,沒想到程少臣卻耐心解釋:“有一天看見一幅荷蘭風光的絨繡圖,想起以前你繡圖的樣子,又記得我們曾在荷蘭度過假,于是打電話問談芬花店裡是否有賣白色郁金香。

    ” 他不解釋倒好,沈安若記得他最讨厭向别人解釋事情,于是朝他柔軟地笑:“據說成功人士都可以一心多用,看來果然如此。

    隻不過,陪着美女逛街的時候,靈魂卻在想着前妻,這也太怠慢佳人了吧。

    ” 程少臣不動聲色地盯了她幾秒鐘,連異樣的表情都沒有,沈安若幾乎要疑心,其實那天他也看見她了。

    然後程少臣緩慢地開口,好像在邊說邊斟酌字眼:“這麼巧,原來那天你也在。

    為什麼不打招呼呢?” “怕你身邊的美麗女士誤會。

    ” “當時我是跟……”程少臣輕蹙着眉想了想,“應該是瑩瑩,她是我同學的妹妹,從小就認識,也算是客戶吧。

    ” “你沒必要解釋的,跟我沒有關系。

    ”沈安若輕描淡寫若無其事地說。

     多麼虛僞的場面,沈安若一邊鄙視着程少臣又一邊自我鄙棄地想,他竟然耐了性子每一件事都解釋,換作以前他一定會先冷笑,然後再挖苦她一下。

    而她剛存了心要像個妒婦兼潑婦,明明在她還有立場的時候,這種話都懶得問出口,如今根本就是想惹得他失了耐性先翻臉,何苦呢,何苦,這麼言不由心,不如保留一點氣質。

     大約也看出她在存心找碴,後來兩人分别時,程少臣說:“我們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說話,畢竟相識一場,也算有緣,做不成夫妻,總可以做朋友。

    ” 這人站在朋友的立場說話時,還真是一貫的有氣質有修養有風度,神色平靜,眼神清澈,純淨又無辜。

    沈安若忍不住用手指輕輕地戳一戳他的胳膊:“程先生,你知不知道作為朋友,相處的前提是什麼?” 程少臣的眼神漸漸情緒不分明,沈安若繼續說,聲線冷冷清清:“我跟你說,是尊重,相互尊重。

    你連約我出來都要耍手段,現在竟然還跟我提‘朋友’這個字眼。

    你難道自己不覺得可笑?” 翻臉吧,快翻臉,然後她要回家。

    結果程少臣卻笑了:“你找了我一晚上的麻煩,就為了這個?沈安若,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認識我,你覺得我至不至于為了約一個女人出來吃飯,大費周折地連政府官員都要利用上一回?”他明明在笑,又溫和又有禮,但眼神分明又沉靜下來,“李處長為安凱的項目出差是因為突然接到省裡的通知,所以我才知道他原來與你們有約。

    我之所以挑明了,是不想給你編借口的機會而已。

    你在心裡罵了我一晚上假公濟私、損人利己吧,難道我在你心裡的形象就是那麼龌龊?” “再見,謝謝你的晚餐。

    ”沈安若拒絕與他繼續辯論,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就上了車。

    車載音響裡,隐隐傳來陳奕迅的歌聲,《不如不見》。

    其實這歌還有國語版,歌名叫做《好久不見》,曲調配樂皆沒變,意境卻大不同。

    怪不得雙版本的歌曲她總也聽不慣那首國語版,原來是沒有達到這種境界。

     這一群天天晚上練兩小時舞蹈已經快沒有青春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