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集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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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鹳鶴過。
高人著書手，頭白共蹉跎。
【送李高士歸荊州】 南京高宴罷，西土遂言歸。
江路猶殘雨，荊門正落晖。
蓬生仲蔚宅，秋入老萊衣。
明日思君處，蕭條鴻雁飛。
【懷陶叟】 陶叟今何在，迢迢江水東。
瓜田連暮雨，荷屋近秋風。
本在羲皇上，聊遊鹿豕中。
幾時春夜飲，還對燭花紅。
【陪楊廉夫登朱泾法忍寺閣次壁間韻】 伍子行師日，秦皇駐辇辰。
英雄無處所，樓閣自天神。
白鳥晴沙遠，雲山錦樹新。
誰知千載後，凄恻吊斯人。
【遷居】 舊屋非吾有，新居亦借人。
往來皆是客，到處隻為鄰。
雞犬遭羁縛，妻孥厭苦辛。
長歌燈影下，命也複何嗔。
【遠客】 野客頻經雨，深林獨閉門。
故人俱殺戮，稚子共朝昏。
城郭無歸路，江湖有斷魂。
夜寒燈焰短，嗚咽對殘樽。
【書寓所壁】 野水連斜屋，秋林正壓床。
把書驚眼暗，嗜酒覺身狂。
王伯功名切，江湖戰鬥忙。
分明故園路，歲歲欲相忘。
【丙申歲書懷】 素書猶在箧，白發忽盈簪。
空費千金學，何嘗一稱心。
呼雞秋岸遠，飲犢夜江深。
欲問三遷術，陶朱不可尋。
【贈張鳴善】 白帝城中客，清秋碧海旁。
乾坤方洶洶，身世獨遑遑。
萬裡空形影，全家堕虎狼。
悲歌三百首，一一斷人腸。
【寓所即事】 沙水寒猶淺，江船遠未來。
舉家憂米粒，終日走蒿萊。
骨肉還相棄，交遊定莫猜。
癡兒饑困久，愛父強徘徊。
【寓所寄何彥明】 門倚秋沙白，窗含野樹黃。
稍能親雁鹜，已覺遠豺狼。
舊發從渠短，新詩頗自長。
何郎最知我，酒熟定能将。
【遊會稽山】 山實楊州鎮，人逾浙水來。
禹功縣白日，秦刻卧蒼苔。
龍起梅梁去，神遊石洞開。
明朝有餘興，更上越王台。
【懷張叟】 說劍真無匹，論文亦有神。
氣高真傲兀，頭白自漂淪。
我正思前輩，誰當繼後塵。
江南春草綠，何處覓行人。
【夜泊镆铘城】 江水春逾闊，山雲夕更深。
移舟沙樹底，拄杖古城陰。
鴻雁攙人去，蛟龍入夜吟。
故園雙淚眼，拭斷更沾襟。
【登浦上閣】 高閣春波上，登臨獨怆然。
故鄉從此去，久客未言還。
花好誰家屋，帆輕何郡船。
朝來有微雨，應灑郭西田。
【送張七西上】 楚客舟航小，吳門雨雪繁。
兵戈方浩蕩，江海失攀援。
濁酒非能醉，深交不易言。
明朝空寂寞，獨對野人園。
【江上早秋（丙申歲作）】 靡靡菰蒲已滿陂，菱花菱葉共參差。
即從景物看身世，卻怪飄零枉歲時。
得食野凫争去遠，避風江鹳獨歸遲。
幹戈此日連秋色，頭白尤多宋玉悲。
【江上書懷】 滬渎城邊秋氣高，敔鵝鴻雁各求曹。
不眠更識匡床穩，欲去還思小幾牢。
幾處尺書俱寂寞，百年雙鬓獨蕭騷。
秋江欲渡愁難渡，風雨龍吟長怒濤。
【和王叔善祀天妃有雪】 酒正初傳内府醪，南來河伯避行舠。
百年祀事崇邦典，半夜神光出海濤。
花散曉風紛爛熳，禮成春殿肅清高。
聖躬端為蒼生禱，不比乘槎漢使勞。
【聞笛】 花發吳淞江上村，隔花吹笛正黃昏。
風塵遠道歸何日，燈火高樓合斷魂。
夜靜幾家無别淚，雨聲終日過閑門。
天邊楊柳今無數，短葉長條非故園。
【滬渎龍王廟晚眺】 滬渎高城今已殘，獨餘木葉灑驚湍。
風雲浩蕩時将暮，江水蕭條龍亦蟠。
千裡吳鄉多戰伐，孤舟蜀客轉饑寒。
弊裘涕淚兼新舊，終日思家敢怨歎。
【南村】 南村煙樹接蒹葭，白鹭翩翩滿白沙。
此地遂成茅屋計，何人更識老夫家。
即開斷壟行新竹，便接平臯樹雜花。
戎馬紛紛終未已，此身泛泛獨長嗟。
【兵後大醉陶與權宅丙申九日也】 酒到愁腸味頗醇，花因白發更精神。
兒童休笑燈前舞，老子今存死後身。
何處江湖為樂土，誰家門戶有閑人？ 多情獨有陶征士，醉過清秋不厭頻。
【春日溪上書懷（丙申歲）】 溶溶春水雜蒹葭，袅袅晴風度落花。
小巷幾時佳客至，新詩獨向野人誇。
未聞汗馬收諸國，且逐閑鷗坐淺沙。
春色酒杯俱在眼，底須辛苦欲還家。
【久雨】 荒村處處聞流水，草閣時時自掩扉。
庭樹葉深沙鳥宿，野藤花退蜜蜂稀。
隻将書卷消長夏，更倚漁舟送落晖。
天意未教戎馬息，老夫漂泊敢言歸。
【丙申三月一日北山雨望（時張士誠據吳）】 凍雨蕭條江上來，随風沾灑氣幽哉。
陸機茅屋終難住，伍相祠堂亦可哀。
獨客飄飄何處去，孤帆寂寂幾時回。
《竹枝聲斷滄江暮，短發無辜獨受催。
【池上書懷】 野水寒冰上曲池，薄雲斜日下疏籬。
黃蒿處處迷歸路，滄海年年少故知。
北望朝廷非昔日，東來兒女更依誰。
老年拄杖猶無力，況是饑寒氣血衰。
【張叔溫諸公攜酒至泖濱明日作此奉謝】 八月風高鴻雁飛，三江潮落蟹螯肥。
已拚白發如秋水，不厭清尊共夕晖。
氛膋遠連豺虎窟，波濤晴晃芰荷衣。
揚雄舊宅城東住，騎馬歸來月滿扉。
【大雨書寓所壁】 五月六月雨綿綿，東望黃浦水連天。
小溪漫漫不可渡，高岸兀兀何由全。
家童種荷已穿壁，野老捕魚還滿船。
南鄰少婦亦可惡，濁酒盈缸須見錢。
【秋日海上書懷（丁酉歲作）】】 寡妹城西消息稀，老夫漂泊幾時歸。
朝廷計議知何意，丞相征行事已非。
東去鲸鲵方作橫，南飛烏鵲正無依。
可憐白發孤村裡，終日哀哀賦《式微。
【舟次上海縣】 海上驚風亂鶴飛，千村霜露亦霏霏。
清砧自是逢秋起，白骨何由遠道歸。
戈甲隻殘蝼蟻命，江山終屬虎狼威。
自憐此日身将老，況複中宵淚滿衣。
孟陽曰：“可謂氣骨高妙。
” 【海上書懷（丁酉歲作）】 十年不見鹳鵝軍，千裡猶殘犬彘群。
涕淚每從天際老，檄書誰道日邊聞。
荊蠻戰克心猶忍，淮寇平來地已分。
莫怪腐儒東海上，時時哀怨動秋雲。
【寓所二首（丁酉二月）】 草閣閑庭春水邊，雨蒲風柳自紛然。
鄰翁對客還争席，水鳥依人欲上船。
西北朝廷無使節，東南城郭有烽煙。
老夫避地非遊說，正少蘇家二頃田。
西齋春樹日陰陰，下有飛花一尺深。
幽趣未容他處坐，新詩隻向此中吟。
鄰翁小圃春相接，漁父扁舟晚更尋。
歸去故園應念此，他時懷抱亦難禁。
【登虎溪閣】 秋深時節雨霏霏，獨坐江樓看雁飛。
煙火數家山郭晚，蓬樯幾處野航歸。
謀生計畫人皆笑，投老鄉關事已非。
聞道淮南新易将，江湖此日亦沾衣
高人著書手，頭白共蹉跎。
【送李高士歸荊州】 南京高宴罷，西土遂言歸。
江路猶殘雨，荊門正落晖。
蓬生仲蔚宅，秋入老萊衣。
明日思君處，蕭條鴻雁飛。
【懷陶叟】 陶叟今何在，迢迢江水東。
瓜田連暮雨，荷屋近秋風。
本在羲皇上，聊遊鹿豕中。
幾時春夜飲，還對燭花紅。
【陪楊廉夫登朱泾法忍寺閣次壁間韻】 伍子行師日，秦皇駐辇辰。
英雄無處所，樓閣自天神。
白鳥晴沙遠，雲山錦樹新。
誰知千載後，凄恻吊斯人。
【遷居】 舊屋非吾有，新居亦借人。
往來皆是客，到處隻為鄰。
雞犬遭羁縛，妻孥厭苦辛。
長歌燈影下，命也複何嗔。
【遠客】 野客頻經雨，深林獨閉門。
故人俱殺戮，稚子共朝昏。
城郭無歸路，江湖有斷魂。
夜寒燈焰短，嗚咽對殘樽。
【書寓所壁】 野水連斜屋，秋林正壓床。
把書驚眼暗，嗜酒覺身狂。
王伯功名切，江湖戰鬥忙。
分明故園路，歲歲欲相忘。
【丙申歲書懷】 素書猶在箧，白發忽盈簪。
空費千金學，何嘗一稱心。
呼雞秋岸遠，飲犢夜江深。
欲問三遷術，陶朱不可尋。
【贈張鳴善】 白帝城中客，清秋碧海旁。
乾坤方洶洶，身世獨遑遑。
萬裡空形影，全家堕虎狼。
悲歌三百首，一一斷人腸。
【寓所即事】 沙水寒猶淺，江船遠未來。
舉家憂米粒，終日走蒿萊。
骨肉還相棄，交遊定莫猜。
癡兒饑困久，愛父強徘徊。
【寓所寄何彥明】 門倚秋沙白，窗含野樹黃。
稍能親雁鹜，已覺遠豺狼。
舊發從渠短，新詩頗自長。
何郎最知我，酒熟定能将。
【遊會稽山】 山實楊州鎮，人逾浙水來。
禹功縣白日，秦刻卧蒼苔。
龍起梅梁去，神遊石洞開。
明朝有餘興，更上越王台。
【懷張叟】 說劍真無匹，論文亦有神。
氣高真傲兀，頭白自漂淪。
我正思前輩，誰當繼後塵。
江南春草綠，何處覓行人。
【夜泊镆铘城】 江水春逾闊，山雲夕更深。
移舟沙樹底，拄杖古城陰。
鴻雁攙人去，蛟龍入夜吟。
故園雙淚眼，拭斷更沾襟。
【登浦上閣】 高閣春波上，登臨獨怆然。
故鄉從此去，久客未言還。
花好誰家屋，帆輕何郡船。
朝來有微雨，應灑郭西田。
【送張七西上】 楚客舟航小，吳門雨雪繁。
兵戈方浩蕩，江海失攀援。
濁酒非能醉，深交不易言。
明朝空寂寞，獨對野人園。
【江上早秋（丙申歲作）】 靡靡菰蒲已滿陂，菱花菱葉共參差。
即從景物看身世，卻怪飄零枉歲時。
得食野凫争去遠，避風江鹳獨歸遲。
幹戈此日連秋色，頭白尤多宋玉悲。
【江上書懷】 滬渎城邊秋氣高，敔鵝鴻雁各求曹。
不眠更識匡床穩，欲去還思小幾牢。
幾處尺書俱寂寞，百年雙鬓獨蕭騷。
秋江欲渡愁難渡，風雨龍吟長怒濤。
【和王叔善祀天妃有雪】 酒正初傳内府醪，南來河伯避行舠。
百年祀事崇邦典，半夜神光出海濤。
花散曉風紛爛熳，禮成春殿肅清高。
聖躬端為蒼生禱，不比乘槎漢使勞。
【聞笛】 花發吳淞江上村，隔花吹笛正黃昏。
風塵遠道歸何日，燈火高樓合斷魂。
夜靜幾家無别淚，雨聲終日過閑門。
天邊楊柳今無數，短葉長條非故園。
【滬渎龍王廟晚眺】 滬渎高城今已殘，獨餘木葉灑驚湍。
風雲浩蕩時将暮，江水蕭條龍亦蟠。
千裡吳鄉多戰伐，孤舟蜀客轉饑寒。
弊裘涕淚兼新舊，終日思家敢怨歎。
【南村】 南村煙樹接蒹葭，白鹭翩翩滿白沙。
此地遂成茅屋計，何人更識老夫家。
即開斷壟行新竹，便接平臯樹雜花。
戎馬紛紛終未已，此身泛泛獨長嗟。
【兵後大醉陶與權宅丙申九日也】 酒到愁腸味頗醇，花因白發更精神。
兒童休笑燈前舞，老子今存死後身。
何處江湖為樂土，誰家門戶有閑人？ 多情獨有陶征士，醉過清秋不厭頻。
【春日溪上書懷（丙申歲）】 溶溶春水雜蒹葭，袅袅晴風度落花。
小巷幾時佳客至，新詩獨向野人誇。
未聞汗馬收諸國，且逐閑鷗坐淺沙。
春色酒杯俱在眼，底須辛苦欲還家。
【久雨】 荒村處處聞流水，草閣時時自掩扉。
庭樹葉深沙鳥宿，野藤花退蜜蜂稀。
隻将書卷消長夏，更倚漁舟送落晖。
天意未教戎馬息，老夫漂泊敢言歸。
【丙申三月一日北山雨望（時張士誠據吳）】 凍雨蕭條江上來，随風沾灑氣幽哉。
陸機茅屋終難住，伍相祠堂亦可哀。
獨客飄飄何處去，孤帆寂寂幾時回。
《竹枝聲斷滄江暮，短發無辜獨受催。
【池上書懷】 野水寒冰上曲池，薄雲斜日下疏籬。
黃蒿處處迷歸路，滄海年年少故知。
北望朝廷非昔日，東來兒女更依誰。
老年拄杖猶無力，況是饑寒氣血衰。
【張叔溫諸公攜酒至泖濱明日作此奉謝】 八月風高鴻雁飛，三江潮落蟹螯肥。
已拚白發如秋水，不厭清尊共夕晖。
氛膋遠連豺虎窟，波濤晴晃芰荷衣。
揚雄舊宅城東住，騎馬歸來月滿扉。
【大雨書寓所壁】 五月六月雨綿綿，東望黃浦水連天。
小溪漫漫不可渡，高岸兀兀何由全。
家童種荷已穿壁，野老捕魚還滿船。
南鄰少婦亦可惡，濁酒盈缸須見錢。
【秋日海上書懷（丁酉歲作）】】 寡妹城西消息稀，老夫漂泊幾時歸。
朝廷計議知何意，丞相征行事已非。
東去鲸鲵方作橫，南飛烏鵲正無依。
可憐白發孤村裡，終日哀哀賦《式微。
【舟次上海縣】 海上驚風亂鶴飛，千村霜露亦霏霏。
清砧自是逢秋起，白骨何由遠道歸。
戈甲隻殘蝼蟻命，江山終屬虎狼威。
自憐此日身将老，況複中宵淚滿衣。
孟陽曰：“可謂氣骨高妙。
” 【海上書懷（丁酉歲作）】 十年不見鹳鵝軍，千裡猶殘犬彘群。
涕淚每從天際老，檄書誰道日邊聞。
荊蠻戰克心猶忍，淮寇平來地已分。
莫怪腐儒東海上，時時哀怨動秋雲。
【寓所二首（丁酉二月）】 草閣閑庭春水邊，雨蒲風柳自紛然。
鄰翁對客還争席，水鳥依人欲上船。
西北朝廷無使節，東南城郭有烽煙。
老夫避地非遊說，正少蘇家二頃田。
西齋春樹日陰陰，下有飛花一尺深。
幽趣未容他處坐，新詩隻向此中吟。
鄰翁小圃春相接，漁父扁舟晚更尋。
歸去故園應念此，他時懷抱亦難禁。
【登虎溪閣】 秋深時節雨霏霏，獨坐江樓看雁飛。
煙火數家山郭晚，蓬樯幾處野航歸。
謀生計畫人皆笑，投老鄉關事已非。
聞道淮南新易将，江湖此日亦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