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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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蘇承應貪沒赈銀的情弊就很難了。

     「胡大人,本王爺豈能讓你破費。

    」他冷笑。

     「九爺快别這麼說,卑職祖上還算有錢。

    」胡康安慌張地掩飾。

     霁華似笑非笑。

    「既然胡大人如此慷慨,本王爺就不客氣了。

    」 「是、是,原就希望九爺别跟卑職太客氣呀!」胡康安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了,說起話來眉飛色舞。

     霁華的嘴角挑出一絲冷嘲。

     ☆☆☆ 秦淮河畔停着一艘畫舫,檐角上懸着兩隻燈籠,上頭寫着「總督府」。

     蘇含羞慵懶地靠着艙邊,百無聊賴地看着一艘艘畫舫穿梭在河面上,那些畫舫彩燈溢照,璀璨光明,将水面上的流波泛映出無數晶瑩的流彩,琵琶玎玎,笛歌處處,槳聲輕柔,煙水朦胧,似乎風中水裡都有脂粉香氣,真是個風花雪夜月。

     她靜靜聽着鄰船傳來的盈盈笑語,還有歌妓對唱着「挂枝兒」的嬌媚聲,不知在那畫舫上尋歡作樂、抛金撒銀的是何方富商巨賈、達官貴人? 不遠處駛來一艘畫舫,緩緩靠了過來,船頭立着一名中年男人,身旁站着一個青年男子,兩人滿身綢緞錦繡,一看便知非富即貴,兩人跨過船來,蘇承應似已等了許久,立即拱手迎上去。

     「程爺、程公子,本督等候多時,酒肴早已備好了,快請、快請!」 蘇含羞疑心大起,困惑地睨去一眼,見父親笑容可掬地伸手相讓,再細看一眼那位生得一張國字臉,兩道卧蠶眉的「程爺」,還有跟在他身後細眉細眼的「程公子」,這才明白父親突然要她同赴秦淮河賞夜月的真正用意了! 「蘇大人再三邀約,實在盛情難卻,打擾了!」程爺拱手回禮,嘴角流露出難以察覺的蔑笑。

     程天魁細眼緩緩掃來,一看見蘇含羞,立即眉開眼笑。

     「請蘇姑娘一同入座。

    」他彎腰相請,眼神色迷迷的。

     蘇含羞反感地别過臉去,這個程天魁,她怎麼看都覺得很讨人厭。

     「含羞,快過來見過程大爺、程公子呀!」蘇承應催促着,滿臉堆笑。

     蘇含羞實在忍無可忍了,父親急着與程家結親,簡直百般讨好、低聲下氣到連顔面都不顧了,倒像自己的女兒是幅不值錢的畫,急得想脫手似的,她愈想愈氣,打定主意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也絕不随随便便找個讨厭的人嫁掉。

     她起身走到船艙上層去,決定得罪程家到底,眼不見為淨。

     「呵呵,小女是怕羞,程爺千萬别見怪……」 聽見父親忙打圓場,又趕緊取悅程家老小的讨好聲調,蘇含羞的心裡有絲淡淡的惆怅,她知道父親是因為疼愛她才這麼做,但是父親永遠不會知解她的心事,他霸道地以父親的威權擅作主張,從不理會她心中真正的好惡和想法。

     隻是……這些年來父親為了她的婚事已心力交瘁了,她該怎麼說?他不隻折磨了他自己,也折磨了她。

     唉,做人真難哪! 聽到一點動靜,她回頭,見程天魁搖着折扇步上樓,一看見那獐頭鼠目的笑臉,她的氣便不打一處來。

     「你上來幹什麼?」她橫眉怒視着他。

     程天魁見她瞠怒的模樣,比起前一回見到她那副冷漠的樣子還要美上幾分,不禁神魂一蕩。

     「蘇姑娘,是你爹再三送來請帖邀我們父子賞月的,怎麼,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他輕搖折扇,故作潇灑的模樣,更令蘇含羞感到惡心。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他愛請你們賞月是他的事,你們賞你們的月,我賞我的月,互不相擾,請!」她冷睨着他,伸手送客。

     程天魁愕然呆望着她,臉上驕貴的神氣瞬間消失了,他沒想到嬌豔無比的蘇含羞竟會是個冷若冰霜的美人兒,一開口便是逐客令,半點面子也不給。

     「蘇姑娘……你不會不知道你爹請我們來……是别有用心的吧?」他莫名其妙犯起結巴。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她森然柔語,那一句「别有用心」徹底掀翻她的怒火了。

     「那個……我說你爹……」看着蘇含羞悠悠笑靥中閃現的冷寒齒光,程天魁的結巴突然更嚴重了,他不自在地咽下口水,擡高了下巴,忍不住賣弄起少爺架式,接着說:「你爹……想和我們程家結親的企圖很明顯嘛!外頭哪個不在傳你家的醜事……沒一個官宦人家敢要你的,隻有我們程家肯給你爹面子,你……你将來會是我程家的人,别給臉不要臉,在本少爺面前……擺……擺什麼架子啊!」呼!終于說完了,累得他滿身大汗。

     「說得真好。

    」她掩口輕笑,姿态優美地走向他。

     程天魁忍不住再咽一下口水,如此纖柔嬌美的可人兒,真是一笑百媚生呀!比起方才那副嬌瞠的神态又更惑亂人心了,他渾然失神,腦袋裡的思緒也全融成了一汪春水。

     蘇含羞袅袅地走到他身前,臉上帶着溫柔的微笑,輕輕拿走他手中的扇子,「嗤」地一聲,撕成了兩半。

     程天魁愕然一怔,無法置信地盯着她。

     嗤、嗤、嗤,連着幾聲,他驚瞪着自己名貴的扇子在她手裡變成了一根根木骨架,吓得當場怔住,回不了神。

     「程天魁,你給我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