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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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至試律而體卑,雖極工,論者弗尚也。然同源别派,其法實與詩通。度曲倚歌,固非古樂,要不能廢五音也。迩來選本至夥,大抵箋注故實,供初學者之剽竊。初學樂于剽竊,亦遂紛然争購之。于抄襲誠便矣,如詩法何?

    今歲夏,棗強李生清彥、甯津侯生希班、延慶郭生墉及餘姊子馬葆善,從餘讀書閱微草堂。偶取其案上唐試律,粗為别白,舉其大凡。諸子不鄙餘言,集而錄之,積為一冊。因略為點勘,而告之曰:餘于此事,亦所謂揣骨聽聲者也。然竊聞師友之緒論曰:為試律者,先辨體。題有題意,詩以發之,不但如應制諸詩,惟求華美,則襞積之病可免矣。次貴審題,批竅導會,務中理解,則塗飾之病可免矣。次命意,次布格,次琢句,而終之以煉氣煉神。氣不煉,則雕锼工麗,僅為土偶之衣冠;神不煉,則意言并盡,興象不遠,雖不失尺寸,猶凡筆也。大抵始于有法,而終于以無法為法;始于用巧,而終于以不巧為巧。此當寝食古人,培養其根柢,陶镕其意境,而後得其神明變化、自在流行之妙,不但求之試律間也。若夫入門之規矩,則此一冊書,略見大意矣。

    是書也,體例略仿《瀛奎律髓》。為詩不及七八十首,采諸說不過三兩家,借以論詩,不求備也。詩無倫次,随說随錄,不更編也。其詞質而不文,煩而不殺,取示初學,非著書也。持論頗刻核,欲初學知所别擇,非與古人為難也。管窺之見,不過如此。如欲考據故實,則有諸家之書在。

    乾隆己卯秋七月,河間紀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