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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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長蘇瞟了謝弼一眼,後者無意識地躲避了他的視線一下。

    蕭景睿心中已有些明白,歎一口氣,替他們解釋道:“豫津,我們已經眼看過有江湖人在追殺他們,為了防這些殺手,這官兵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借,怎麼算是做白工?至于蘇兄一直不說的那一條……他其實是想給二弟一點時間,讓他考慮考慮……” “讓謝弼考慮什麼?”言豫津剛問出口,就立即“哦”了一聲,似乎也反應了過來。

     謝弼參與此事,很大原因是因為胡公胡婆告的是慶國公親族,而并非慶國公柏業本人。

    若是幾十名官兵鎮住了江湖人,讓這對老夫婦順利入京當然是最好的結果,可一旦事與願違,竟有人能調動比府衙更高一級的兵力來對付兩名原告,那就明顯超出了慶國公親族的能力範圍,說明柏業本人不僅對此事知情,而且對他親族的惡行是持袒護幫助的态度。

     在甯國侯府,雖然蕭景睿年長一歲多,但由于身世原因,他很早就表明不想繼承侯爵的封位,堅決讓給了謝弼。

    而且謝弼長成後,也确實比蕭景睿更通曉政事,更善于處理外聯事務。

    近一兩年,甯國侯謝玉已将大半的事務移交給了他,很多重要的場合也讓謝弼代他出席。

    在外人的眼裡,謝弼這位侯府世子,實際上已經可以直接代表謝玉了。

    這樣一來,謝弼的立場,和他需要考慮的問題,當然就要比蕭景睿和言豫津這樣的甩手公子哥兒要複雜得多。

     梅長蘇之所以沒有在一開始就提出慶國公有可能知情的假設,隻粗率地說了個“借兵護送”的方法,就是不想過早地逼迫謝弼表态。

    因為以謝弼周到細緻的心思,不用梅長蘇說出來,他自己也很快就會想到慶國公庇護親族的可能性,那麼到福州這一路上充裕的時間,他就可以在沒有受到他人意見影響的情況下,仔細考慮方方面面的問題。

     梅長蘇覺得,隻有在經過認真的思考之後做出的決定,謝弼日後才不會後悔。

     因為此時坐在福州府衙客廳上的這三個人中,隻有梅長蘇能夠确切地預料到,一旦讓那對平凡的老耕農夫婦進入到金陵城内,就一定會掀起讓人始料未及的大風波。

     而甯國謝家在這場風波中所處的位置,和未來将會得到的結果,也許就取決于謝弼此時的一轉念之間。

     在足足沉默了一刻鐘的時間後,謝弼最終低下了頭,為難地道:“父親一向為人謹慎,且又與慶國公私交其笃,若隻是懲戒其親族所為還沒什麼,若要将矛頭直指慶國公本人,隻怕會違逆了父意。

    這樁事到目前為止,已是我的底限,請恕我現在離開,你們之後再商議什麼,就與我無關了。

    ” 梅長蘇心中有些失望,但面上卻分毫不露,淡淡道:“顧念世交情誼,這也無可厚非。

    謝二公子明哲保身,若要離去,我等又有何理由阻攔?請您自便吧。

    ” 謝弼沉吟了一下,卻沒有立即離去,而是深深地看了蕭景睿一眼,雖然沒說話,但眼中的意思是很清楚的,顯然希望他也脫身事外。

     與此同時,梅長蘇的眼角也暗暗地掃向了同一個人。

     蕭景睿定了定神,擡起雙眼迎視着謝弼,道:“二弟,你意思我明白。

    隻不過我是衆所周知遊散在外的,不必象你這樣行事周到。

    既然現在已想到胡公胡婆可能還會遇到危險,又怎能當作不知道,聽之任之呢?所以請二弟盡管離去,我還是想留下去與他們再商量一下對策。

    ” “還有什麼好商量的?”謝弼跺着腳道,“若想要震懾住其他官府的阻擾,有什麼辦法會比你們兩人親自護送更好?可你要想清楚,與胡公胡婆一同行走,這一路無事倒還好,說明慶國公真不知情,到時他隻會惱恨自己親族作惡,不至于太記恨你們,但要是慶國公真的卷身其中,指派了都司兵馬來截殺,你們亮出身份攔阻之後,自己就變成了人證。

    入京之後,胡公胡婆訴狀一遞,刑司衙門自然是要找你們查證的,難道到時候,你們還要去親自指證慶國公不成?” “慶國公若是行事不正,自然是要指證他的。

    ” “你别傻了!慶國公是什麼樣的人?他軍旅出身,一向有仇必報。

    胡公胡婆所告的罪名就算成立,也未必能置他于死地。

    日後緩過氣來,他放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