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殉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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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想出去,随便讓他們什麼人開槍打死我才謝天謝地哩。

    自由對我到底有什麼用處?它能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還是能讓我恢複我原先的樣子?” 稍帶稚氣純真的埃米琳,對卡西陰沉心情感到有些害怕。

    她似乎惶惑不解,所以沒有答話,隻是握住卡西的手,輕輕撫摸着。

     “别這樣!”卡西想要抽回手來,“你要這樣,我會喜愛上你的,可我決心永遠不再喜愛什麼東西了!” “可憐的卡西!”埃米琳說,“千萬别這樣想了!如果救主給我們自由,也許會把你女兒還給你的。

    起碼來說,我就跟女兒一樣。

    我明白,我再也見不着媽媽了!不管你愛不愛我,卡西,我都愛你!” 溫柔的、孩子般的情緒感染了卡西。

    她坐在埃米琳身旁,摟着她的脖子,撫弄着她那棕色的柔發。

    埃米琳望着那雙此刻噙着淚水的柔和目光,驚異于她的眼睛的美麗。

     “哦,艾姆,”卡西說,“我切盼着自己的孩子,如饑似渴地切盼着,盼得連眼力都不行了!你瞧,這裡!”她拍打着胸脯說,“這裡凄凄涼涼,空空落落的!假使上帝把孩子還給我,那我就能向上帝祈禱了。

    ” “你一定要信奉他,卡西,”埃米琳說,“他是我們的天父啊!” “可他對我們怒氣沖沖,”卡西說,“氣得離開了我們。

    ” “沒有,卡西!他會對我們慈悲的!我們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吧,”埃米琳說,“我總是懷着希望的。

    ” 搜捕持續了很長時問。

    熱鬧而徹底,然而一無所獲。

    烈格雷困頓沮喪,翻身下了馬。

    卡西帶着極為譏諷和歡欣的神情,往下望着他。

     “喂,昆博,”烈格雷四仰八叉地躺在起居室裡,說,“你給把那個湯姆押到這裡來,趕快!這個老不死的,是這整個事兒的後台。

    我要在這張老黑皮身上,知道事情的底細,或者知道這事的原委。

    ” 桑博和昆博,雖然彼此相互忌恨,但對湯姆的痛恨卻都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因此,在這件事情上,兩人可謂心心相印。

    想當初,烈格雷對他們說過,購買湯 姆,是為了在自己出門的時候叫他當總監工,這就惹得兩人十分惱怒。

    而後,眼看湯姆受到主子的白眼和反感,這種惱怒,在兩人奴顔婢膝的心性中,就更是有增無 減。

    因此,昆博信誓旦旦地邁步離開,去執行命令。

     湯姆懷着某種預感,聽到了傳喚。

    因為,他了解逃亡者的全部逃跑計劃,以及她們目前藏身的地方,也了解他要對付的這個人,生性可怕,握着專橫的大權。

    然而,他對上帝懷着強烈信念,甯肯喪命,也絕不出賣無依無助的人們。

     他把籃子放在田垅旁邊,仰望上蒼,說:“我把靈魂薦于你手中!你救贖了我,哦,真理的上帝救主!”接着,便馴順地讓昆博粗魯殘暴地抓住了他。

     “嗨,嗨,”大塊頭的昆博一面拖着他走,一面說,“這一下你算碰到槍眼上了!我敢說,老爺火氣正大!你怎麼也跑不掉了,這會兒!告你說,你逃不脫了,沒錯!還幫着老爺的黑鬼子們逃跑,看你還有臉見老爺!會把你怎麼樣,咱就等着瞧吧!” 這些粗魯話,湯姆一句也沒有聽到耳朵裡去!相反,一個更高的聲音在說:“那殺身以後,不能再作什麼,不要怕他們。

    ”這個可憐的人身上的神經和骨肉,都 随着這些話的震顫,宛若受到了上帝手指的觸摸,覺得千萬條靈魂都集于一身。

    他沿路走着,旁邊的花木樹叢和奴隸們的小屋,以及他受到屈辱的整個景象,都打着 旋兒,一陣風從他身旁掠過去,仿佛田野景色掠過疾駛而去的車子。

    他的心在祈禱,天國之家已經在望,解脫的時刻近在手邊了。

     “好哇,湯姆!”烈格雷走上前來,狠勁抓住湯姆外套的領子,在一陣無法釋然的狂怒中,咬牙切齒地說,“我非宰了你不行,明白不?” “這很有可能,老爺。

    ”湯姆語氣十分平靜。

     “我剛剛——下了——決心,湯姆,”烈格雷兇狠而又冷酷得叫人可怕,“除非你把那兩個女人的事告訴我!” 湯姆默然不語地站在那裡。

     “聾了嗎?”烈格雷跺着腳,像一頭激怒的獅子咆哮起來,“給我說!” “我沒什麼可說的,老爺。

    ”湯姆語氣緩慢而鎮定,說話慢慢吞吞。

     “你敢給我說不曉得,你這個黑皮老基督徒?”烈格雷說。

     湯姆默不作聲。

     “說呀!”烈格雷的聲音如雷電霹靂,一面又狂怒地打着湯姆,“曉不曉得?” “我曉得,老爺,可是什麼也不能說出來。

    讓我死了吧!” 烈格雷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強壓着怒火,抓住湯姆胳膊,把臉幾乎貼在湯姆臉上,用令人恐怖的聲音說:“你給我聽清了,湯姆!你當是上一回我放過了你,我 說話就算數啦。

    可這一回,我鐵了心,不管賠多少錢。

    你一直拗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