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黑奴竟然在白日做夢

關燈
下才可以取得法定的權力的。

    如果一個人聽到了這些,難道他能不想一想嗎?難道他不會 把你們所說的與你們所做的對比一下,從而得出什麼結論嗎?” 如果把威爾森先生的腦袋比做一團亂麻,是再恰當不過的了——毛乎乎的,軟綿綿的,不明不白,稀裡糊塗,但是卻滿懷慈愛,他是真心實意地同情喬治的,也有點兒理解喬治那高昂的情緒,因為這确實對他有所感染;但同時,他又覺得有必要繼續勸一下喬治。

     “你明白,作為朋友,我非得再說一次。

    喬治,你可千萬不要再這樣做了。

    喬治,處在你這個地位的人如果有這種想法,那是再危險不過的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威爾森先生坐在桌子旁,緊張地擺弄着雨傘的手柄。

     喬治邊說邊走到威爾森前面坐了下來,“你看,威爾森先生,我就坐在這兒,不管怎麼看,我和你不都是一個樣,不都是個人嗎?你看看我的身體——我的手 ——我的臉,”說到這兒,他自豪地挺直他的身子,“我不也是個人嗎?我不也跟别人一個樣嗎?聽我說,威爾森先生,我的父親是你們肯塔基州的一個紳士,可是 他卻根本不把我當成兒子般看待,臨死的時候,讓人把我和他的那些狗呀馬呀一起拍賣去抵債。

    我眼睜睜地看着我的母親和她的七個孩子一起兒被拍賣。

    我的母親親 眼看到她的七個孩子一個一個地被不同的主人買走。

    我是她最小的孩子,她跪在我那老東家面前,懇求他把我們母子倆一起買下,這樣的話,她最起碼可以照顧一下 我。

    可是他一腳踢開了她,我親眼看見他用一雙沉重的靴子踢她。

    他把我綁在馬背上領回家去。

    臨走時,我聽見她在痛苦地哀号着。

    ” “那麼以後又發生了什麼?” “後來,東家又經别人的手将我的大姐買過來,她是虔誠的浸禮會教徒,她既善良又漂亮,就像我那苦命的年輕母親一樣。

    她受過教育,又有教養。

    開始,我很 高興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了,我身邊又有了個親人。

    可沒過多長時間我就失望了。

    先生,我曾經站在門外,聽到她挨鞭子之後痛苦的呻吟。

    鞭子打在她身上卻疼在我心 上,可是我卻一點兒忙也幫不上;她之所以挨打,便是因為她希望像個基督教徒那樣體面地活着,可是他們卻根本不給她這個權利;後來,她就和另一夥黑奴一起被 賣到奧爾良了,就因為上面那個原因。

    從此,我就再也沒有聽到過她的消息。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長大了——無爹無娘,無姐無妹,沒人疼我,沒人愛我,我連豬 狗都不如。

    我的每一天都是在挨打受罵、忍饑挨餓中度過的,即使是挨打受罵、忍饑挨餓時,我也沒有哭過。

    先生,小時候,我曾經整夜整夜地躺在床上流淚,那是 因為我想念我的母親和姐妹們,我之所以流淚,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疼愛我的人,我從未過上一天舒心的日子。

    在我到你的工廠做工之前,沒有人對我說過好 話。

    威爾森先生,你對我好,你讓我好好做,你讓我讀書識字,當一個有用的人,你應知道我是多麼感激你。

    後來,我遇上了我的妻子,你見過她的,她是那麼的美 麗。

    當我知道她也愛我,當我娶她為妻時,我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太幸運了。

    先生,她既漂亮又善良。

    可後來呢,我又被我的主人抓走了,我被迫離開我的工 作、我的朋友和我周圍的一切,他還千方百計折磨我!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不忘記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準備給我個教訓,讓我記住我隻不過是個黑 鬼。

    不僅如此,他更要把我們夫妻活活拆散。

    他對我說,我得離開我的妻子,去跟别的女人過日子。

    他所幹的這一切的根據,就是你們的法律所授予的。

    他根本就對 人情視若無睹!你看看,威爾森先生,這些事情是怎麼地讓我一次接着一次心碎,可是在肯塔基,這就是合法的,根本誰也無法幹涉的!這就是你所說的我的國家的 法律嗎?不,先生,這個國家根本不是我的,就像我的父親也不是我的一樣。

    但我會有國家的。

    我對你們的國家要求很少很少,我隻求它讓我平安離開。

    等我到了加 拿大,它就會是我的國家,它的法律會承認我,保護我。

    在那裡我會安分守己地做一個好的公民,我早已對生死不屑一顧,誰要是想阻止我,那他可得小心一點。

    我 要為自由而戰,直至戰死。

    你說你們的先輩就是這樣做的,那我這樣做,難道有錯嗎?”喬治說這些話時,或是在桌子旁邊坐着,或是在屋子裡來回地走動。

    他雙眼 裡充滿了淚水,不時顯現出絕望的表情。

    這番話讓這位善良的老先生熱淚盈眶,不得不掏出一塊手絹來擦它。

     他突然破口大罵道:“這幫挨千刀的畜生!我一直想這樣說——他們這群喪盡天良的家夥!好,喬治,走吧!不過,你可得小心點,别開槍打着别人,不到萬不 得已,可不要亂開槍。

    至少,不該輕易傷着别人。

    你懂嗎?喬治,你妻子呢?”他又問道,同時他又來來回回地在房間裡踱着步子。

     “先生,她不得不跑了,帶着孩子跑了,誰也不知道她跑到哪兒去了——是朝北跑的;至于我們何年何月才能團圓,甚至到底能不能團圓,誰也不敢說。

    ” “這太令人吃驚了!怎麼會呢?從那麼善良的人家跑了?” “善良的人家會欠債,而我們國家的規定又允許他們從母親手中抱走孩子,賣了錢替東家抵債。

    ”喬治不無諷刺地說道。

     那位正直的老先生摸摸索索着在口袋裡掏出一卷鈔票交給喬治,說:“我這麼做,可能是會違背我的做人原則的,但是,管它的呢,去它的吧,拿着這些,喬治!” 喬治說:“不,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