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秦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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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欲先天下降。

    君若以為秦所置吏,誅殺如前十城,則邊地之城皆為金城、湯池,不可攻也。

    君若齎臣侯印以授範陽令,使乘朱輪華轂,驅馳燕、趙之郊,卽燕、趙城可無戰而降矣。

    」武信君曰:「善!」以車百乘、騎二百、侯印迎徐公。

    燕、趙聞之,不戰以城下者三十餘城。

     陳王旣遣周章,以秦政之亂,有輕秦之意,不復設備。

    博士孔鮒諫曰:「臣聞兵法:『不恃敵之不我攻,恃吾不可攻。

    』今王恃敵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之無及也。

    」陳王曰:「寡人之軍,先生無累焉。

    」 周文行收兵至關,車千乘,卒數十萬,至戲,軍焉。

    二世乃大驚,與羣臣謀曰:「柰何?」少府章邯曰:「盜已至,衆強,今發近縣,不及矣。

    驪山徒多,請赦之,授兵以擊之。

    」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免驪山徒、人奴產子,悉發以擊楚軍,大敗之。

    周文走。

     張耳、陳餘至邯鄲,聞周章卻,又聞諸將為陳王徇地還者多以讒毀得罪誅,乃說武信君令自王。

    八月,武信君自立為趙王,以陳餘為大將軍,張耳為右丞相,邵騷為左丞相;使人報陳王。

    陳王大怒,欲盡族武信君等家而發兵擊趙。

    柱國房君諫曰:「秦未亡而誅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賀之,使急引兵西擊秦。

    」陳王然之,從其計,徙繫武信君等家宮中,封張耳子敖為成都君,使使者賀趙,令趣發兵西入關。

    張耳、陳餘說趙王曰:「王王趙,非楚意,特以計賀王。

    楚已滅秦,必加兵於趙。

    願王毋西兵,北徇燕、代,南收河內以自廣。

    趙南據大河,北有燕、代,楚雖勝秦,必不敢制趙;不勝秦,必重趙。

    趙乘秦、楚之敝,可以得志於天下。

    」趙王以為然,因不西兵,而使韓廣略燕,李良略常山,張黶略上黨。

     九月,沛人劉邦起兵於沛,下相人項梁起兵於吳,狄人田儋起兵於齊。

     劉邦,字季,為人隆準、龍顏,左股有七十二黑子。

    愛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產作業。

    初為泗上亭長,單父人呂公,好相人,見季狀貌,奇之,以女妻之。

     旣而季以亭長為縣送徒驪山,徒多道亡。

    自度比至皆亡之,到豐西澤中亭,止飲,夜,乃解縱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從此逝矣!」徒中壯士願從者十餘人。

     劉季被酒,夜徑澤中,有大蛇當徑,季拔劍斬蛇。

    有老嫗哭曰:「吾子,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赤帝子殺之!」因忽不見。

    劉季亡匿於芒、碭山澤之間,數有奇怪;沛中子弟聞之,多欲附者。

     及陳涉起,沛令欲以沛應之。

    掾、主吏蕭何、曹參曰:「君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聽。

    願君召諸亡在外者,可得數百人,因劫衆,衆不敢不聽。

    」乃令樊噲召劉季。

    劉季之衆已數十百人矣;沛令後悔,恐其有變,乃閉城城守,欲誅蕭、曹。

    蕭、曹恐,踰城保劉季。

    劉季乃書帛射城上,遺沛父老,為陳利害。

    父老乃率子弟共殺沛令,開門迎劉季,立以為沛公。

    蕭、曹等為收沛子弟,得三千人,以應諸侯。

     項梁者,楚將項燕子也,嘗殺人,與兄子籍避仇吳中。

    吳中賢士大夫皆出其下。

    籍少時學書,不成,去;學劍,又不成。

    項梁怒之。

    籍曰:「書,足以記名姓而已!劍,一人敵,不足學;學萬人敵!」於是項梁乃敎籍兵法,籍大喜;略知其意,又不肯竟學。

    籍長八尺餘,力能扛鼎,才器過人。

    會稽守殷通聞陳涉起,欲發兵以應涉,使項梁及桓楚將。

    是時,桓楚亡在澤中。

    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處,獨籍知之耳。

    」梁乃誡籍持劍居外,梁復入,與守坐,曰:「請召籍,使受命召桓楚。

    」守曰:「諾。

    」梁召籍入。

    須臾,梁眴籍曰「可行矣!」於是籍遂拔劍斬守頭。

    項梁持守頭,佩其印綬。

    門下大驚,擾亂;籍所擊殺數十百人,一府中皆慴伏,莫敢起。

    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諭以所為起大事,遂舉吳中兵,使人收下縣,得精兵八千人。

    梁為會稽守,籍為裨將,徇下縣。

    籍是時年二十四。

     田儋,故齊王族也。

    儋從弟榮,榮弟橫,皆豪健,宗強,能得人。

    周巿徇地至狄,狄城守。

    田儋詳為縛其奴,從少年之廷,欲謁殺奴,見狄令,因擊殺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諸侯皆反秦自立。

    齊,古之建國也;儋,田氏,當王!」遂自立為齊王,發兵以擊周巿。

    周巿軍還去。

    田儋率兵東略定齊地。

     韓廣將兵北徇燕,燕地豪桀欲共立廣為燕王。

    廣曰:「廣母在趙,不可!」燕人曰:「趙方西憂秦,南憂楚,其力不能禁我。

    且以楚之強,不敢害趙王將相之家,趙獨安敢害將軍家乎!」韓廣乃自立為燕王。

    居數月,趙奉燕王母家屬歸之。

     趙王與張耳、陳餘北略地燕界,趙王間出,為燕軍所得,燕囚之,欲求割地;使者往請,燕輒殺之。

    有廝養卒走燕壁,見燕將曰:「君知張耳、陳餘何欲?」曰:「欲得其王耳。

    」趙養卒笑曰:「君未知此兩人所欲也。

    夫武臣、張耳、陳餘,杖馬箠下趙數十城,此亦各欲南面而王,豈欲為將相終已耶!顧其勢初定,未敢參分而王,且以少長先立武臣為王,以持趙心。

    今趙地已服,此兩人亦欲分趙而王,時未可耳。

    今君乃囚趙王。

    此兩人名為求趙王,實欲燕殺之;此兩人分趙自立。

    夫以一趙尚易燕,況以兩賢王左提右挈而責殺王之罪,滅燕易矣!」燕將乃歸趙王,養卒為禦而歸。

     周巿自狄還,至魏地,欲立故魏公子寧陵君咎為王。

    咎在陳,不得之魏。

    魏地已定,諸侯皆欲立周巿為魏王。

    巿曰:「天下昏亂,忠臣乃見。

    今天下共畔秦,其義必立魏王後乃可。

    」諸侯固請立巿,巿終辭不受;迎魏咎於陳,五反,陳王乃遣之,立咎為魏王,巿為魏相。

     是歲,二世廢衞君角為庶人,衞絕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