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向天下頒布《大義覺迷錄》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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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六年秋,湖南永興失意文人曾靜,于當年秋,遣徒張熙(化名張倬)赴西安向陝西總督嶽鐘琪投書策反。

    九月二十五抵西安,次日上午,當嶽鐘琪正乘轎抵總督署衙門前時,張熙手捧書信攔轎阻道,聲言要親交總督嶽鐘琪,并有要事與他講。

    嶽鐘琪命随員接過書信,見那書信封面上寫q天吏元帥嶽鐘琪”,嶽甚為驚奇,随将投書人交巡捕看守。

    急忙趕回總督署衙,走進密室,拆書細讀。

    這封策反信,署名“南海無主遊民夏靓、張倬”。

    所謂“無主遊民”,就是不承認是清王朝統治下的民人。

    原信從未公開過,但從以後的審訊口供和《清文字獄檔》中記載,大緻有四個方面的内容:一、強調“華夷之分大于君臣之倫”。

    認為雍正帝是滿洲”女真人,就是夷狄,“夷狄即是禽獸”,“滿人”入主中原是夷狄”盜竊王位,清朝曆經“八十餘年天運衰歇,地震天怒,鬼哭神号”,這是夷狄”統治帶來的惡果,所以要反對清朝的統治。

    二、譴責雍正帝是失德的暴君。

    列出雍正帝謀父、逼母、弑兄、屠弟、貪利、好殺、酗酒、氵?色、懷疑誅忠、好谀任佞十大罪狀。

    這麼多的罪狀,根本無資格當皇帝。

    三、指責雍正是用陰謀詭計而篡位的。

    因而天地不容,使天下“寒暑易序,五谷少成”,出現“山崩川竭,地暗天昏”。

    百姓饑寒交迫,流離失所,屍橫遍野,反清憤忿,一觸即發。

    四、策劃嶽鐘琪同謀造反。

    稱嶽是宋代抗金民族英雄嶽飛的後裔,勸其繼承先祖遺志,不應效忠清王朝,要他用手握重兵之機,适時地舉事謀反,為列祖列宗報仇,替大漢民族雪恥。

    嶽鐘琪讀完謀反書信,更加驚駭恐懼。

    他才平息了瘋子盧宗漢持同樣理由的謀反事件。

    今又兀自碰到張熙投書策劃謀反,他更加火上加火。

    于是,他當即向雍正帝如實地上了奏本,從而使曾靜、張熙投書事,成為雍正朝最大文字獄肇起的導火線。

    嶽鐘琪,字東美,号容齋。

    四川成都人。

    康熙五十年,開始擔任武職軍官,後因在雲貴邊陲屢建戰功,于康熙六十年提升為四川提督。

    雍正元年,因平定青海羅蔔藏丹叛亂立大功,授封三等公、參贊軍機大臣。

    雍正三年七月,因大将軍年羹堯事發,接替年羹堯出任川陝總督。

    川陝地處險要,南可控制雲貴湖廣,東可牽制晉冀豫和京都地帶,是和青藏甘高原聯絡的根據地,因而清王朝把它作為西北邊防的重要防衛線。

    這個重要職位,自康熙十九年定例,是滿族八旗要員的專缺,嶽鐘琪破例提升這個要位,正說明他受到雍正帝的寵信。

    盡管如此,也難以避免滿族大臣的非議,當嶽接任年羹堯受命川陝總督之際,直隸總督蔡立即向雍正奏本稱嶽“不可深結”。

    并對嶽鐘琪施離間計,說:“怡親王對你當上川陝總督非常不滿,皇上藩邸舊人傅鼐告你要小心。

    允祥是皇上最信任的兄弟。

    ” 這樣離間和挑撥,使嶽鐘琪惶恐萬狀,自以為雍正對他擁兵自重而有所懷疑,使他終日惶惶不安,如履薄冰。

    恰巧,他接到張熙投書的前三個月,成都人盧宗漢在大街呼喊:“嶽公爺帶領川陝兵馬,想要造反!” 并呼喚民衆起來,“從嶽公爺造反,西城門外開有黑店,要殺人” 這個滅門誅族的舉動,猶如晴天轟雷,使嶽大為惱火,當即命提督黃庭桂将盧宗漢捉拿歸案,被當作瘋子砍了頭。

    嶽鐘琪的确是雍正的忠臣,他知道皇上對他恩重如山,即使效犬馬之勞也難報恩于萬一,更何況不是雍正的對手。

    故而将盧宗漢迅速處死,爾後才正式上奏朝廷稱:“卑職不敢檄訊,不敢隐匿”。

    并引咎辭職,表明他對雍正帝的忠心耿耿。

    可雍正知道後,非但不加責怪,反而大加安慰,說這是蔡、程如絲等鬼魅之所為。

    并說:“多年來,曾在朕前密參的謗書有一箧之多,可朕從無理它”。

    要嶽鐘琪繼續供職,不要理會那些佞言邪說,要他“愈加鼓勵精神,協贊朕躬,利益社稷蒼生,措天下于泰山之安,理大清于磐石之固,造無窮之福以遺子孫也!” 雍正帝知人善用,提拔嶽鐘琪出任這個要職,有他一番周密的考慮,嶽鐘琪雖是漢族人,但有多年的封疆大吏資曆,屢建大功,經驗豐富,是難得的人選。

    原任川陝總督的年羹堯擅權自專,作威作福,勾結朋黨,貪污受賄,克扣軍糧,累計達數百萬之巨,已達到威脅皇權的地步。

    于是雍正借機,将年羹堯集團一網打盡,賜死年羹堯,便将嶽鐘琪推向這個高位。

    雍正對嶽鐘琪沒有任何懷疑,信任和依賴仍如當初。

    但嶽鐘琪與皇上帝的關系不協調的輿論卻在民間廣為流傳。

    四川、湖南民間傳說,嶽總督非常盡忠愛民,曾上奏谏本,說些不知忌諱的話,勸皇上修德行仁,皇上非常懷疑他,怕他威重權高,對朝廷形成威脅,屢次召他進京,要削奪他的兵權,并傳說要殺掉他。

    那嶽總督非常害怕,連召幾次,他都不敢進京。

    皇上見他死守任上,不肯進京,越發對他疑忌。

    因他是大學士朱轼保舉推薦的人,令朱轼召他才進京。

    皇上就派朱轼來陝西召他,不得已才同朱轼一同進京陛見,并向皇上奏說用人莫疑,疑人莫用等語。

    皇上聽到這個谏議,也就不忌前嫌,仍派他回陝西繼續任職,但要求有人保他他才肯去。

    皇上問朱轼,朱轼不願再保;又問九卿大臣,九卿大臣也不敢保;皇上就親自保他去了。

    嶽鐘琪出京門才四天,朝中就有一大臣向皇上奏了一本,說朱轼不保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