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下辣手害死王皇後 遣大軍擒歸沙缽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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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帶着殘騎,向西竄去。

    可巧天下大雪,平地積雪二尺,諸軍請待晴後行。

    定方道:“虜恃雪深,謂我軍必不敢進,不妨就近休息,我若冒雪追上,掩他不備,定可成擒,否則彼已遠竄,無從追獲了。

    ”乃踏雪繼進,沿途收降番衆。

    至雙河堡,來了一支人馬,為首大将,便是南道大使阿史那步真。

    步真自南道進兵,所過皆降,不煩血刃,因此長驅直入,得與北道軍相會。

    定方益喜,兩軍晝夜兼行,直入窮谷,登高遙望,見前面有一獵場,番衆馳逐野獸,趾高氣揚,首領不是别人,正是沙缽羅可汗賀魯。

    定方大悅道:“此番定要擒住他了。

    ”便麾兵逾嶺,喊殺過去。

    賀魯已似漏網魚,驚弓鳥,聞着唐軍喊聲,便策馬飛奔。

    番衆也即潰亂,被唐軍東劈西斫,做了無數枉死鬼。

    唐軍奪得鼓纛,隻尋不着賀魯,定方不覺歎息道:“那厮又複脫逃,恐不能再擒他了。

    ”前喜後歎,都是文中頓挫之筆。

    旁邊閃出一将道:“待末将上前窮追,無論好夕,總要将逆虜擒住,大總管不妨回師。

    ”定方見是蕭嗣業,便道:“副都護既願效勞,還有何說?”當下撥兵萬人,随他前行,自己從容班師,令降衆各歸本部。

    沿路悉心稽察,籌辦善後,通道路,置驿站。

    掩骸骨,問疾苦,劃疆界,複生業,訪得各部人畜,前被賀魯所掠,一律給還。

    西突厥向有十姓,叫作五咄陸,五弩失畢,至是一體歸附,悉表歡忱。

     正在慘淡經營的時候,接得蕭嗣業捷報,已将賀魯捕獲,定方當然欣慰。

    原來賀魯遁至石國西北蘇咄城,已是人困馬乏,狼狽不堪,乃遣部下赍珍寶入城,乞糧借馬,城主伊涅達幹,佯備酒食出迎,誘賀魯入城,指揮衆士,将他拘住,解送石國。

    蕭嗣業探得消息,即向石國索交賀魯,石國聞唐軍入境,頗加畏懼,便将賀魯送達軍前。

    嗣業飛報定方,随将賀魯押還。

    定方乃請分西突厥,置濛池昆陵二都護府,即以阿史那彌射為興昔亡可汗,管領五咄陸部落,阿史那步真為繼往絕可汗,管領五弩失畢部落。

    唐廷俱如所請,派光祿卿盧承慶持節冊命,仍命彌射步真選擇降衆,量能授職,令為刺史以下等官。

    邊徼已定,大功告成,定方奏凱還朝,獻俘阙下。

    賀魯在檻車中,曾語蕭嗣業道:“我本亡虜,為先帝所存,先帝待我良厚,我乃負先帝恩,宜遭天怒,悔已無及。

    我聞中國刑人,必在市曹,我負先帝,應該在先帝靈前伏法,幸乞代奏!”嗣業既至京師,當即依言奏陳。

    高宗以為可憐,但命獻俘昭陵,貸他一死。

    結發夫婦,如何不憐?乃聽悍妃謀斃。

    既而賀魯病殁,藁葬颉利墓側。

    惟真珠葉護,未得冊封,不免怨望,旋由興昔亡可汗率兵進擊,與真珠葉護鏖戰雙河,真珠葉護敗死,于是西域皆平。

     獨龜茲國自征服後,國王布失畢等,被俘入京,留官京師。

    應二十二回。

    高宗初年,龜茲國亂,酋長争立,各向唐廷求封。

    廷議以龜茲失主,不如遣還布失畢,仍使為王,免得紛争。

    高宗準奏,乃複封布失畢為龜茲王,令與故相那利,宿将羯獵颠,同時還國,撫定部衆。

    顯慶改元,布失畢入都朝賀,那利竟與布失畢妻,結成露水緣。

    也算代庖。

    及布失畢西歸,那利尚私自出入,不肯斷情。

    布失畢漸漸聞知,常欲殺死那利,怎奈那利樹黨竊權,急切不便下手,隻好密遣心腹,上訴唐廷。

    那利也使人報唐,互争曲直,一邊說是布失畢謀叛,一邊說是那利謀亂,兩下各執一詞,轉把那中冓醜聲,隐瞞下去。

    高宗并召兩人,入朝對質,布失畢不便再諱,隻好據實陳明。

    那利雖然狡辯,究竟情虛詞屈,唐廷因将他囚住,另遣左領軍郎将雷文成,送布失畢回國,甫至東境泥師城,不意宿将羯獵颠,竟率衆堵住,不令布失畢歸還。

    得毋也作那利第二耶?布失畢入城拒守,飛向唐廷乞援,高宗再命左屯衛大将軍楊胄,發兵西行。

    及抵泥師城,布失畢已憂憤而亡,胄遂縱兵擊羯獵颠。

    羯獵颠屢戰屢敗,終被唐軍擒住,枭首以徇。

    乘勝入龜茲國都,窮治那利羯獵颠餘黨,一并加誅。

    且就地設龜茲都督府,立布失畢子素稽為王。

    兼都督事,布失畢妻不知如何處置?可惜史中未曾載明。

    然後班師複命。

    高宗又命徙安西都護府至龜茲,安西都護府,本設在高昌境内交河城,事見十八回中。

    即令安西都護麹智湛駐紮龜茲,加封左骁衛大将軍,統轄龜茲于阗碎葉疏勒四鎮,及吐火羅嚈哒罽賓波斯等十六國,置府州至八十餘,小子有詩歎道: 王師西讨莫能當,史策鋪張美盛唐。

     豈是高宗能攘外?餘威尚是紹文皇。

     外患告平,内讧複起,本回已就此結束,待至下回再詳。

        王後蕭淑妃,互相妒忌,本有緻死之征,武氏得乘隙而入,所謂木朽蛀生,夫複誰尤?但武氏計奪後位,如願以償,似亦可以止矣,乃必将後妃锢入别宮,嚴加監押,已屬狠心辣手,甚且斷其手足,投入甕中,試問其具何心腸,乃至于此?禽獸尚不自戕同類,武氏直禽獸之不若。

    故讀此回而不發指者,非人也。

    彼許敬宗李義府輩,更不足誅矣。

    高宗為色所迷,昏庸已甚,貶勳舊,斥忠良,而獨能任一蘇定方,付以專阃,豈西陲亂事,天必假手唐廷以蕩平之耶?定方以外,又有楊胄,亦良将之足稱者,能攘外不能安内,高宗其無以自解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