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李密敗績入關中 秦王出奇平隴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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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妄動,違令立斬。

    仍然是一條老法子。

    偏羅日來挑戰,且加嫚罵,惹得唐軍性起,個個摩拳擦掌,欲與死戰。

    隻是軍令難違,不得不入帳請令。

    世民宣谕道:“我軍新敗,士氣沮喪,賊正恃勝而驕,輕視我軍,我宜閉壘自固,養足銳氣,彼驕我奮,乃可克敵了。

    諸君若違我軍令,休得後悔!”諸将半信半疑,隻因權在他手,不好與他争論,便耐着性子,退出帳外。

    今日不戰,明日又不戰,直至五六十日,仍然不戰,将士都憤悶得很。

     忽由敵營來了一将,帶着數百騎,詣營乞降。

    世民召入,問他姓名,叫作梁胡郎,自言營中乏食,不免就擒,所以率部來降。

    諸将慮他有詐,複入帳谏阻。

    世民叱道:“梁将軍是見機君子,休得多疑!”遂用好言勸慰,令居後營。

    一面遣行軍總管梁實,移營淺水原,誘敵來攻。

    反去挑敵,妙極。

    羅大喜,盡銳攻梁實營。

    實據險不出。

    營中乏水,人馬數日不飲。

    羅卻圍攻甚急。

    世民乃召語諸将道:“今日可出戰了。

    ”右武侯大将軍龐玉,奮然願往。

    世民道:“龐将軍可出陣淺水原南,倘賊兵并力來攻,應與奮鬥,不得怯退!我自當引兵援應。

    ”龐玉奉命帶領部衆,至淺水原南,擇地布陣。

    陣方列就,那羅已移兵來攻,仗着人多馬衆,包圍龐玉部軍,四面環擊。

    龐玉抖擻精神,督軍酣戰,怎奈敵衆層層進逼,恁你如何奮勇,總是殺他不退,反将部兵傷害若幹名。

    龐玉大呼道:“元帥料敵如神,定有精兵來援,大衆幸勿畏縮,須要拚死殺敵!我也不願求生了。

    ”部衆聞言,再接再厲,真個是血肉相搏,天地為愁。

    忽見羅陣中,紛紛散竄,一大帥手持長矛,當先突入,後面随着健将數人,奮勇進來,援應龐玉。

    玉見來帥不是别人,正是西讨元帥秦王世民,不禁踴躍異常。

    軍士無不感奮,便與世民等合擊敵衆,外面又有唐軍接應,表裡夾攻,喊殺連天。

    羅部卒已疲,禁不起這支生力軍;更兼前後受敵,眼見得抵擋不住,四散奔逃。

    世民麾軍追擊,斬首數千級,複提出健卒二千騎,親自帶領,一直窮追。

     窦軌系世民從舅,叩馬苦谏道:“仁杲尚據堅城,我軍雖破羅,未可輕進。

    且收軍暫憩,再定進止!”世民道:“我已熟籌過了,今日戰勢,已如破竹,不可再失了。

    舅勿複言!”兵法所謂靜若處女,出若狡兔,便是此道。

    遂進攻仁杲所居的折摭城。

    仁杲列兵城外,與世民夾着泾水。

    兩陣相對,未及交鋒。

    仁杲骁将渾幹等數人,已渡水降世民軍。

    那時仁杲知不能戰,亟引兵退入城中。

    日已向暮,大軍繼至,合力圍城,到了夜半,守将多缒城投降,仁杲計窮力竭。

    沒奈何奉表投誠,開城納世民軍。

    世民入城後,收得精兵萬餘人,男女五萬口。

    諸将皆入賀世民,且問世民道:“大王一戰而勝,遽舍步兵,又無攻具,直趨城下。

    衆皆謂城未可取,乃不日即平,偏為大王所料。

    敢問大王憑何測度,得此奇功。

    ”世民道:“羅部下,統是隴外悍卒,我出其不意,将他擊破。

    他四處散潰,傷斃不多,我若緩追,他俱入城,再為仁杲收撫,複成勁旅,據城固守,勢必難圖。

    惟乘勝急攻,潰卒無城可歸,當然散歸隴外。

    折摭虛弱,仁杲破膽,無暇為謀,不降何待?我所以得告成功哩。

    ”于是諸将皆羅拜道:“大王勝算,誠不易及。

    ”世民道:“我用謀,諸将用力,均為國家建功,何分彼此?”衆益悅服。

     世民乃押送仁杲還長安,入朝獻俘。

    高祖谕世民道:“薛舉父子,多殺我士卒,必盡誅薛氏私黨,方可陰慰冤魂。

    ”世民正欲奏阻,早有李密出班奏道:“薛舉殘殺無辜,所以緻亡。

    陛下一視同仁,除仁杲外,既已降服,不可不撫。

    ”密欲籠絡薛黨,故有是請,不應視為仁人之言。

    高祖乃命斬仁杲于市,并首謀數十人,餘皆赦罪不問。

    總計薛氏父子據隴西,五年而亡。

    仁杲已死,有部将旁仚地,已降複叛。

    仚地羌人,舉父子倚若長城,他自商洛出漢川,有衆數千,四處剽掠。

    大将龐玉往剿,反為所敗。

    仚地至始州,擄得王氏女,逼令野合。

    女有智謀,須仚地屏去部衆,方肯從命。

    至部衆去遠,複欲與仚地行合卺禮。

    仚地為色所迷,取酒同飲。

    女佯作媚态,勸仚地連飲數十觥,仚地頓時醉倒。

    女拔仚地佩刀,用力刺仚地喉,仚地立斃,乃枭首潛奔,送首梁州。

    梁州刺史以聞,诏封王氏女為崇義夫人。

    小子有詩詠道: 悍盜翻為弱女誅,诰封應降大唐都。

     看她仗劍刺喉日,巾帼居然過丈夫。

     薛舉已平,忽報宇文化及弑秦王浩,自稱許帝,朱粲也自稱楚帝,取唐鄧州,殺死刺史呂子臧,及撫慰使馬元規。

    窦建德複改國号夏,紀元五鳳,免不得又有一番征讨事情,容至下回依次叙明。

        本回叙李密及薛舉父子事,前後劃清,兩不相混,看似尋常叙述,而詳略處頗費苦心。

    且隋唐之交,群雄并起,幾不勝舉,非經犀利之筆,依次表明,則梳栉不清,易眩人目。

    尤難在事不同時,興亡夾出,總叙則失之混淆,分叙則失之間斷,此豈率爾操觚,所得成章乎,若論夫李密之敗,咎在驕盈,薛仁杲之亡,未始非驕盈所緻。

    古人有言:“驕必敗。

    ”密以才智稱,尚蹈此失,遑論仁杲耶?故必忍其乃有濟,使驕即不足觀,謂予不信,盍觀是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