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伍文定縱火擒國賊 王守仁押俘至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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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

    伏望聖明裁擇,持以鎮定,示以權宜,俾臣有所遵循,不勝幸甚! 這疏本意,明明是谏阻南巡,且請将逆藩就地正法,以免意外。

    不料武宗得奏,毫不采用,隻饬令将逆藩看管,聽候駕到發落。

    太監張忠,及安邊伯許泰等,因守仁前日上疏,有罷斥奸邪,禁止遊幸等語,應上回。

    心中未免挾嫌,想是賊膽心虛。

    入奏武宗,但雲:“守仁先曾通逆,雖有功勞,未足掩罪。

    ”幸武宗尚有微明,不去理睬。

    忠、泰又贻書守仁,謂“逆藩宸濠,切勿押解來京。

    現在皇上親征,須将宸濠縱入鄱湖,待皇上親與交戰,再行一鼓成擒,論功行賞。

    如此辦理,庶幾功歸朝廷,聖駕不虛此行了。

    ”煞是可笑,虧他寫得出來。

    守仁不為之動,竟不待武宗旨意,自将宸濠押出南昌,拟即北發。

    偏偏忠、泰兩人,遣使赍威武大将軍檄文邀截途中,勒令将宸濠交付。

    守仁又複不與,避道走浙江,欲從海道押解至京,夤夜到錢塘,不料太監張永,又在杭州候着。

    守仁見了張永,先把那計除劉瑾的功績,贊美一番,說得張永非常歡慰。

    見風使帆,不得不然。

    計除劉瑾,事見四十六回。

    守仁複進言道:“江西百姓,久遭濠毒,困苦不堪;況且大亂以後,天複亢旱成災,百姓有衣無食,有食無衣,若複須供給京軍,将必逃匿山谷,聚衆為亂。

    當日助濠,尚是脅從,他日揭竿,恐如土崩瓦解,剿撫兩窮。

    足下公忠體國,素所欽佩,何不在京中谏阻禦跸,免多周折呢?”委婉動人。

    張永歎道:“王先生在外就職,怪不得未識内情。

    皇上日處豹房,左右群小,盅惑主聰,哪個肯效忠盡言?我是皇上家奴,隻有默輔聖躬,相機諷谏便了,我此次南行,非為掩功而來,不過由皇上素性固執,凡事隻宜順從,暗暗挽回;一或逆命,不但聖心未悅,并且觸怒群小,讒言易入,孤憤誰知,王先生試想!于天下大計,有甚麼益處?”至情至理,令人心折。

    守仁點首道:“足下如此忠誠,令人敬服。

    ”張永道:“我的苦心,也惟有先生知道呢。

    ”守仁乃将忠、泰邀取宸濠,并從前緻書等情,一一說明。

    張永道:“我所說的群小,便指若輩。

    王先生将若何處置?”守仁道:“逆藩宸濠,已押解到此,好在與足下相遇,現拟将這副重擔,卸與足下,望足下善為處置,才畢微忱。

    ”張永道:“先生大功,我豈不知,但不可直遂徑行。

    有我在,斷不使先生受屈,務請放心!”守仁乃将宸濠囚車,交付張永,乘夜渡浙江,繞道越境,還抵江西。

     張永押解宸濠,即日就道,途次語家人道:“王都禦史赤心報國,乃張忠、許泰、江彬等,還欲害他,日後朝廷有事,将何以教忠?我總要替他保全呢。

    ”庸中佼佼,還算張永。

    是時武宗已至南京,命張忠、許泰、劉晖等,率京軍赴江西,再剿宸濠餘黨。

    軍尚未發,永已馳到,入見武宗,備說守仁如何忠勤,且奏明忠、泰諸人僞狀,武宗方才相信。

    江彬等再進讒言,一概不準。

    張忠又入奏道:“守仁已至杭州,如何不來南京,谒見聖躬?就使陛下有旨召他,恐他也未必肯來。

    目無君上,跋扈可知。

    ”讒入罔極。

    武宗又遣使江西,促召守仁。

    又被他盅惑了。

    守仁奉召,馳至龍江,将要入見。

    張忠複遣人截住,不使進谒。

    守仁憤甚,即脫下朝衣,著了巾綸野服,避入九華山去了。

    張永聞知此事,又入奏武宗道:“守仁一召即來。

    中道被阻,今已棄官入山,願為道士。

    國家有此忠臣,乃令他投閑置散,豈不可惜!”武宗乃馳谕守仁,即令還鎮,授江西巡撫。

    擢知府伍文定為江西按察使,邢珣為江西布政司右參政,且令守仁再上捷書。

    守仁乃改易前奏,言奉威武大将軍方略,讨平叛逆,複将諸嬖幸姓名,亦一一列入,說他調劑有功。

    江彬等方無後言。

    武宗遂于南京受俘,令在城外設一廣場,豎着威武大将軍旗纛,自與江彬等戎服出城。

    到了場中,饬令各軍四面圍住,方将宸濠放出,去了桎梏,令他兀立,親自擂起鼓來,饬兵役再縛宸濠,然後奏凱入城。

    仿佛做猢狲戲。

    小子有詩詠道: 國事看同兒戲場,侈心太甚幾成狂。

     縱囚伐鼓誇威武,笑柄贻人足哄堂。

     未知武宗何日回銮,且俟下回續表。

     ---------- 宸濠聚集嫔從百官,聯舟江上,不特上中二策,未能舉行,即下策亦不能用,直無策而已矣。

    李士實謀取南京,尚從大處落手,而宸濠戀戀南昌,自投死路,婁妃初谏不從,至于投水殉難,宸濠有此謀士,有此賢妃,而執迷不悟,宜乎速斃。

    但李士實誤投暗主,婁妃誤嫁叛王,士實尚自取其咎,婁妃并非自取,乃承父母之命而來,夫也不良,竟遭慘死,吾不能不為之痛惜也。

    守仁親建大功,幾為宵小所搆,釀成冤獄,幸有太監張永,為之斡旋,豈忠可格天,彼蒼不忍沒其功,乃出張永以調護之耶?吾謂守仁智足達權,其心固忠,其忠非愚,故尚得明哲保身,否則不為嶽武穆、于少保也幾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