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明紀事本末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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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海遺兵 宏光元年夏閏六月丁亥,隆武帝即位于福州。

    王諱聿鍵,唐王盛器子也;崇祯五年,嗣位。

    以兵援北都,被廢;幽高牆。

    宏光帝立,得釋,使居廣西,是年五月,次杭州。

    宏光帝被執,啟上潞王,請監國;不從。

    總兵鄭彩、鄭鴻逵自京口,戶部郎中蘇觀生自南都,胥會于杭;王與之語,泣下沾襟,共異之,使江美鳌、鄭升衛入閩。

    甲戌,次浦城。

    癸未,次水口驿。

    福建巡撫張肯堂來谒,王言:『複仇無地,惟天南片土;高皇帝實式憑之』。

    肯堂及巡按禦史吳春枝,在藉禮部尚書黃道周、叛将鄭芝龍三箋勸進;芝龍無推戴意,以鴻逵故,勉為之。

    丁亥,至福州,稱監國。

    谕軍民陳事,詞意剀切。

    有議即真者;侍郎李長倩請急出關,緩正位,示無富天下意。

    黃道周謂出關尺寸,建号非遲。

    芝龍争尤力,實有異志。

    鴻逵獨言:不正位無以厭衆望、杜後起者。

    遂定丁未祭告,即位南郊。

    改元隆武,遙上宏光帝号曰「聖安皇帝」。

    以黃道周為吏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蘇觀生為吏部右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張肯堂為兵部尚書,何楷為戶部尚書,周應期為刑部尚書,郵瑄為工部尚書,曹學佺為禮部尚書,吳春枝為兵部右侍郎兼副都禦史。

    召舊輔何吾驺、蔣德璟、黃景昉、姜曰廣、吳甡、高宏圖,起朱繼祚、林欲楫、路振飛、曾櫻、熊開元、黃鳴駿、林增志、李先春、洪谧十八人皆入閣。

    升福州為天興府,分天興、建甯、延平、興化為上四府,汀州、邵武、漳州、泉州為下四府,各設撫按官。

    進芝龍、鴻逵皆侯爵,芝豹、鄭彩、鄭聯皆伯爵。

    芝龍既降,交通權貴,晉總兵,封南安伯;海寇私人,水陸糾結。

    自是晉侯,兵政盡為所握。

    洪承疇預進策于多爾兖曰:『使賂芝龍以王爵,福建可不煩兵定,浙中亦必亡從之」。

    以其鄉人黃熙允為招撫使,使說之;熙允使誘芝龍降,譬喻百端。

    芝龍意決,人寂不知;閩、浙之亡基此。

    芝豹其弟,彩、聯猶子;各有私船炮械,然皆惟芝龍命。

     初,路振飛撫鳳陽,視隆武帝于高牆,戒守者毋肆躏。

    及即位,募能緻振飛者,賜千金、秩五品。

    吳江諸生孫文忠赍敕往,在道拜太子太保、尚書大學士;至則大喜,與宴至夜。

    振飛尋谏曰:『上以廷臣因循,必敗;臣亦謂上不改操切,未必中興也。

    上見群臣庸下而過督責,博覽史書而過明備;凡此所長,皆臣所憂』。

    隆武帝納之。

     芝龍聞鴻逵子入見,亦使子森入宿衛。

    森即倭婦出,誕生時火光燭天。

    芝龍入閩,請森于倭不得;聞其為總兵官,乃返。

    森年十五為諸生,儀容俊偉,倜傥有大志。

    有術士見之,駭曰:『此奇男子骨相非凡,不假科甲進』!隆武帝見之,與語大悅;以為禦營中軍都督,儀同驸馬都尉。

    賜國姓,名成功。

     時大學士張國維奉魯王,監國浙東(見前);左庶子楊廷麟在贛州,複吉安、臨江(見「江西之亂」),受朝命;湖廣總督何騰蛟疏至(見「湖廣之亂」)。

    江海之間,義師四起(詳「義旅」),人望恢複。

    隆武帝曰:『大宗之嫡,自在永明,相違千裡。

    朕以敦促,勉行即位;年且四十,末耀前星。

    不審永明才度何如?良用關切』。

    又命浙中文武,盡予注籍;濟兵賜饷,不少吝。

    先後三下玺書于魯王,詞意剀切,人不能及;更诏惠、益諸藩至于川、滇,皆令匡複,語出肺腑。

     秋七月,隆武帝下诏親征,詞意昂激。

    戒諸将曰:『兵行無妄殺,凡有發為順民、無發為難民,其守此令』。

    敕諸軍毋或納馬士英(見前)。

    擢金聲桓兵部右侍郎、佥都禦史,巡撫池、太、徽、甯(詳「義旅」)。

    以布衣何成吾、何敏吾充總兵副将,與故句容知縣宗室議潀圖南京。

    徽州告警,使鄭彩援之。

     上杭舉人李魯請以浙委魯王,而徑以兵出江右;其地披山襟湖,東挈兩浙,西控荊、湖,南蔽閩、粵,據上遊以望孝陵;不然,駐荊南、控湖北以制中外,引滇、黔而接巴蜀。

    且陳六事,曰簡忠誠、崇守令、達民隐、罷捐措、省形勢、奮幹斷。

    論者是之。

     大學士黃道周謂:『坐而待亡,不如行』。

    抗疏:『江西多臣門生及故吏,驅之必效死;且聯楊廷麟、何騰蛟』。

    從之。

    辛未,以道周為督師大學士,便宜行事;芝龍不能止,而掣其饷。

    道周僅以門人中書蔡溶、主事趙士超、通判毛玉潔等千人行,有荷耰鋤以從者,曰「扁擔兵」;遣使通于萬元吉、楊廷麟。

    師次延平,乞饷;芝龍複不予,更使人讒之,隆武帝不為動。

    使告,道周疏陳狀,且言『陛下不屑為昭烈,臣亦不屑為孔明乎』?诏慰之。

    諸生李世熊啟道周:『兵食無出,進退必敗,宜屯關内』。

    道周是之;義不能待,遂行。

    出崇安分水關,曆鉛山長玉以趨江右。

     芝龍既欲降,使出師,辄辭以饷匮。

    居恒橫甚,坐見九卿。

    以手版擊大學士蔣德璟于朝,與黃道周争坐位;蹴諸生誣劾之,隆武帝下提學撻其人,亦不懼。

    屢乞用其私人為清要官,隆武帝不許。

    及江西告捷(詳「江西之亂」),群臣請出師者,章滿公交車。

    芝龍乃言自仙霞外宜守者百有七十,現兵二十萬,期明年出,一趨江西、一自浙東;而謂閩、粵饷不給,請備兩稅制捐輸,促逋賦、取積谷、理寺田。

    征斂迫急,闾裡騷然。

     八月,以鄭芝豹為左都督。

    賜黃蜚玺書,使居太湖,圖三吳;以黃斌卿為總兵官,屯舟山。

    獎廣信知府解立敬、鉛山典史周寅生功。

    命江西巡撫吳春枝移邵武總兵陳秀出建昌,援贛州;使建昌參将周之蕃讨武平亂,定之。

    以陳豹為防海将軍,鎮泉、漳、汀、興化、惠、潮六府。

    遣給事中羅大任等圖江西,使楊文骢、劉孔昭等分屯處州、溫州。

    芝龍亦知不出關無以弭衆,請以鄭鴻逵為大元帥,帥周鶴芝、張名振、楊濟時、陳秀、郭曦、陳霸、鄭升之師,諸葛倬監之,出仙霞,以應浙東;彩為副元帥,率施福、鄭聯、鄭斌、張進、朱壽、劉全、江美鳌之師,權家玉監其軍,出五福、杉關,以應楊廷麟、何騰蛟。

    羸卒數千,号十萬。

    鴻逵次仙霞,止不進;慮有言者,檄關吏毋納士類。

    隆武帝怒,下诏嚴責:『果畏縮,自有國法』!不得已,行百餘裡,仍不進。

    俄稱饷匮,擁軍還,時不能問。

    癸巳郊,芝龍、鴻逵皆不從。

    何楷劾之,隆武帝壯其節,授楷都察院左都禦史。

    鴻逵嘗扇殿上,楷亦劾之。

    黃斌卿附使來勸進。

     九月,督師大學士黃道周陳兵事,楊廷麟、劉同升請幸贛州,何騰蛟請幸湖南,浙中義旅請幸衢州。

    隆武帝亦苦芝龍不足恃而閩、浙複隙(見前)。

     廣東、福建之間盜寇縱橫,閻、羅、朱三姓尤劇;兵民交哄,汀州大饑疫。

    隆武帝親召閩縣老人周良臣至,詢問疾苦,而國勢危急。

     冬十月,何楷請疾去,盜截其耳;蓋芝龍使之。

     故知州金堡入朝,言『何騰蛟軍足用,主上宜親征,若漢光武。

    承平威儀,屏而勿用』。

    隆武帝将出贛州、入湖南,聞之大悅。

    擢堡兵科給事中,定策西行。

    堡以喪辭現職,請以敕印聯絡錢塘之師。

    劾鄭鴻逵逗遛仙霞,言『四方望閩兵如天上,乃上江疑而楚、豫斷,新安去而三衢危;陛下即欲為王,審知豈可得哉』?芝龍不悅,移堡禮科,出監鄭遵謙軍于浙江;而陰予方國安書,使誣堡降賊。

    堡至,國安不納;陳潛夫力辨曰:『堡與姚志卓起兵,公所知也』。

    國安出書,言不敢逆鄭氏。

    且使堡急去,毋入閩;堡曰:『我必納敕印于上』。

     舉人任沐奔走乞援,亦罔應。

    蘇觀生以鄭氏難恃,請經略湖廣、江南西;诏觀生如南安募兵以待。

    張家玉上言:『徽州失,則饒、嚴危;廣信震,則崇安關必不守,大勢去矣!兵忌坐斃』。

    請敕鄭彩出杉關,分兵撫、建;黃光輝、曾德出江山、趨徽、歙;縱不能進,可以自效。

    施福、陳梧皆是之,彩不受命;切責之,亦不從。

    家玉太息而已。

     十一月,隆武帝親征,诏唐王聿钊、鄧王鼎器監國于福州,大學士曾櫻及鄭芝龍留守。

    以吳震文為行在兵部侍郎、王觐光戶部侍郎,皆兼攝吏、禮;張家玉、陳履貞以科臣從。

    大學士吳锺巒谏曰:『閩海固非立國地,今日所急,選鋒急進,克複南昌,順聯吳、楚,猶可以自固。

    舍此他圖,關門一動,則瓦裂矣』。

    諸生李世輔說何吾驺:『大駕入虔,胸背單急,一萬總制豈可支乎?楚督降卒,豈可恃之來迎駕乎?粵、蜀、黔、滇、苗、狼之兵可猝集乎』?上下然之,而不能用。

    先期祭告天地、宗廟,誓于西郊。

    以鄭鴻逵為禦營左先鋒,出浙江;彩右先鋒,出江西。

    甫受钺,大風雨暝晦,燭盡滅,神主并仆;鴻逵臨行,馬蹶踣于地。

    識者知不祥。

     十二月甲申,隆武帝發福州,戎服登舟;何吾驺以下從。

    進次芋江,遂幸建甯。

    李魯以三關備弱,從行禁旅不及千;他軍聞檄,空壁來赴,皆非策。

    上書請定營制,報聞。

    廣東布政司湯來賀供金十萬,猶苦乏。

     使錦衣指揮康永春乞師安南;明年五月,望崖返。

     壬寅,黃道周師潰于婺源,被執。

     順治三年(隆武二年、監國元年)春正月,隆武帝在建甯;免朝賀,以三事自責。

     癸亥,福京大雨雷電。

     甲子,大雨雹;或如鬥及刀劍,晝晦不見人。

     加魯王使臣柯夏卿等職。

    使給事中陸清源以白金十萬犒浙軍,再敕谕之。

     以蘇觀生兼吏兵尚書、行在大學士,賜劍便宜行事;禦門送之,曰:『瞻奉山陵,安集軍民;卿其勉之』!觀生至贛州,大征兵而無食,不能進。

     是月,隆武帝次延津。

    诏朱成功督郭曦,陳秀守永定關。

    以黃光輝敗,削鄭鴻逵少師以警之。

    命朱大典與方國安和。

    以布衣蔡鼎臣為軍師,占策無驗。

    何騰蛟、楊廷麟再疏望幸,優诏答之。

    鄭彩棄江西,走入關(詳「江西之亂」)。

     鄭芝龍請使梁運奇督饷廣東,劾羁饷者數十人;逮問,多不至。

    更令撫按以下官皆捐助,曰紳助、曰官助、曰大戶助。

    又用李長倩策賣官,司道值不及三百,厮養皆列職。

    訟,至各鳴其秩立而鬥于廷。

    時為語曰:『敵兵如蟹,緩緩其來』。

    鄭彩遁在關,督之不得已,問廣信;鴻逵仍執饷匮,不出。

     邵武知府吳炜炆、推官朱健訛言敵至,棄城走;既而非是,健揭炜炆倡逃。

    知縣施■〈火豦〉亦貪墨。

    隆武帝忿,舉太祖法斬■〈火豦〉、炜炆,絞殺健。

    廷臣申救,皆不聽。

     二月,馬陉兵變;命路振飛撫之。

     丁亥,大雨雹,晝再晦。

     三月,隆武帝以江、楚迎駕疏屢至,決計入贛州,進次延平。

    芝龍大懼,不得生俘帝,蹴軍民數萬人阻駕行,且請還天興;不得已,駐跸延平。

    吏部司務王仕和疏陳時政,凡數千言;召入對,擢兵科主事。

    禦史楊維瓒始陳四難、六失疏;至是,複力陳時政,卒為芝龍所阻。

     朱成功疏據險控扼、選将進取、航船合攻、通洋裕國;隆武帝嘉之,封忠孝伯,挂招讨大将軍印。

    嘗入侍,見上有憂容,頓首曰:『陛下郁郁,非以臣父有異心乎?臣荷重恩,義無返顧。

    請以死報陛下』!尋以母病,乞歸;隆武帝不許。

    泣言『别母之時,甫七歲;今聞信,心何以安。

    以報陛下之日長,故敢請也』。

    不得已,許之。

     是月晦,命大學士傅冠為督師,總理江西、湖南剿撫事宜;賜劍便宜行事,且與陳爔共禦仙霞關。

    加謝德溥東閣大學士,措置義兵。

    張家玉自請募兵潮、惠兩州,許之。

     初,福建巡撫張肯堂屢疏請親征;芝龍惡之,罷肯堂,代以私人郭必昌。

    肯堂求自督師,章屢上,诏加肯堂少保大學士、工部尚書,賜劍便宜行事;然無一卒。

    及肯堂孫茂滋與徐孚遠、汝應元航海至,言江海之中保聚相望;相與上「水師合戰疏」,言『生長海濱,請以千人直指君山,招諸軍為犄角。

    陛下親征浙東,期會金陵』。

    曹學佺力贊之,私裒白金一萬助其行。

    肯堂表請太常寺卿朱永佑、郎中趙玉成、徐孚遠參軍事,推官周之夔為導,以平海将軍周鶴芝領前軍、安洋将軍辛一根将中軍、樓船将軍林習督後軍,具舟待發。

    芝龍笑從之,陰疏宜使郭必昌,先留肯堂待命。

    所賜軍食三萬金、械甲數萬,盡奪之。

    肯堂徘徊島上,不能進。

    至是距行在益遠,朝事皆不聞。

     陸清源被殺于浙江。

     夏四月,鄭彩棄廣信,走入關;舉朝駭愕。

    隆武帝大怒,削彩職;使朱成功往巡其軍,毋縱虐。

     金華行宮成,朱大典表迎;诏重獎浙東諸臣。

     将次汀州,使總兵包象幹往守,因地募兵。

    分命郭曦軍曰振武、陳秀威武、黃光輝勇武,謂之湖東三禦營,以仙霞戍卒将更代。

    诏谕臣民曰:『朕期自邵武出關,自古中興,危而後濟。

    朕誓進死,不以退生。

    敢請幸天興、如廣東者,殺無赦』。

    侯官父老來迎駕,太息曰:『即位十一月,所施幾何?豈可反乎?惟痛無以安閩民耳。

    朕負閩民多矣』!建甯諸生請還跸;曰:『朕志至銳,無旋理也』。

     诏安、仙遊、永安、沙縣諸叛寇,皆讨定之。

     蔣德璟自請巡關,許之(德璟遂告歸)。

    于華玉以漳州兵入衛;不戢,歸化民拒之。

    诏華玉止順昌,使張師道屯歸化;曰:『朕痛兩京淪沒,軍民相戕。

    今祗彈丸,借民力以圖恢複;若複傷民,将促國脈』。

     鄭芝龍難朝臣,請軍佽至百五六十萬。

    隆武帝曰:『國蹙民貧,即罄三省力不能供。

    今議以三萬人守關,居萬人于腹内,不複可增;不然,朕惟避賢而已』。

    芝龍不悛。

     以浙事急,使周士鳳速援之。

    禦史湯芬請以舟師直指吳淞,隆武帝善之,芝龍不從。

     五月,贛州軍潰。

    遣使谕傅冠曰:『無律之軍,何以濟!雩都、會昌可徑入汀州,曩無一議者何耶』?诏監軍禦史陳赓曰:『亟收餘燼,毋自挫』!戒楊廷麟曰:『民之苦兵甚于寇賊,驅虎進豺,綠林四起,此統軍之過也』。

    谕包象幹、張家玉曰:『毋聚兇徒,終必潰散。

    朕将前跸汀州,親議方略』。

    俄,廣信陷;诏羅登輔、謝祥昌守長汀,征朱大典、顧應勳、劉承允入援。

    谕何吾驺曰:『田辟之軍敢行潰散,大安關外複有挫失。

    卿其強為朕行乎』!吾驺卒無能為。

    張安将來迎,曹志建劾其淫掠;使還贛州。

    命文臣張調鼎等守永定關,謝紹芳等守大安關,黃大鵬、鄭如虹守仙霞關;以郭奇、陳天榜、熊和、王秀奇、陳文廉、方登夫、巢拱極為禦營十标軍,然不足恃。

    嘗謂左右曰:『延平地狹不可居,終當入江西耳』。

    張家玉在廣東上疏:『駕出虔州,騎天下脊;上策也。

    暫跸雄州,出江、楚,度庾、衡,緩急由我;中策也。

    若入五羊,斯下策矣』。

    隆武帝亦無入廣意。

     命林垐募兵于福甯。

    加周芝鶴、李士琏、施福皆将軍。

     是月,施福、林順軍始至于建陽。

    使李魯等讨清流、永福、潮陽民寇,定之。

    以和順王慈■〈火欵〉言,建陽苦兵,不敢樵采;诏曰:『如此,民何以生』!亟诏止士卒辄城入。

     再使劉中藻赈溫州以千金,诏盧若騰等毋重困溫州民。

     時博托兵逼崇安,诏施福、林順、黃興、曾德守之;忿其逗遛,曰:『退死于法,曷若進而死于敵乎』! 江西事益急,加郭維經督師六省銜,募兵救贛州(詳「江西之亂」)。

     擢章纩右佥都禦史,巡撫湖北(詳「湖廣之亂」)。

    晉吳易等尚書、侍郎(詳「義旅」)。

     有陳謙者,宏光帝使封芝龍為南安伯,敕誤為「安南」,謙媚芝龍,請受冊反券,則「侯」可得,且專南服;芝龍從之,未複命而南都沒。

    謙止衢州,矯稱受命侯芝龍。

    魯王再使奉表至,僅稱皇叔父而不臣,且徑以芝龍為公;隆武帝下謙獄。

    錢邦芑入告曰:『謙,鄭之私也;不殺,為内慮』。

    芝龍聞之,将納己官以為請;隆武帝故與語,斬謙于市,芝龍恨甚。

    嘗責其攬權緩兵罪;芝龍反曰:『臣憨直,不能為逢迎;今見疑,請免』。

    實不去,專掣兵食,锢隆武帝不使行,冀非常賞。

    陰與博托書曰:『盡去水陸軍士,傾心貴國』。

    博托得之,遂濟錢塘,浙、閩皆沒(浙事見前)。

     六月,監國魯王自紹興潰。

    隆武帝聞之,急使鄭之豹往救,止于泉州不進。

    命王芋援溫州,兵纔及千;餘皆為芝龍據。

    博托兵入上杭,曾德退守仙霞關;鄭鴻逵大懼,徒跣棄關三百裡,至于浦城。

    隆武帝大怒,盡削其職;鴻逵亦不顧。

    金堡上疏:『今日之勢,直走湖南,用騰蛟之衆,傳檄中原,人疑陛下從天而降;上策也。

    移跸虔州,中策也。

    并兵出關,敗不徒死;下策也。

    若往來延、建,觀望經時,輕騎忽來,備之不及;為無策矣』。

    隆武帝然之。

    芝龍忽稱海寇急,返天興;隆武帝使少留,比使至,芝龍已逾延平矣。

    又盡檄施福、郭曦、陳秀、周瑞皆棄關走,期無費洪承疇一矢。

    因縱掠至建甯,巡按禦史鄭如虹閉城犒之,乃去。

    芝龍走安平鎮,而仙霞以還二百裡無一卒。

    李魯忿之,疏:『四境之防,蕩無鎖鑰,忠義灰心;宜别任人,以濟大業』。

    隆武謂其斥芝龍,留不發。

     以皇子生,進芝龍泉國公,尋改平國公;鴻逵漳國公,尋改定國公。

    鄭氏厮養,皆受命。

    錢邦芑言:『元子誕生,正浙東新破之日;且爵賞不宜太濫』。

    不報。

    皇子尋薨,芝龍亦無戴德意。

     再加張肯堂督師命,而軍資、器械無所出。

    肯堂不得已,自募軍六千屯鹭門;使僧廣濟征海外兵,亦無濟。

     金堡入朝上敕印,鄭芝龍懼其将大任,愈嫉之。

    曾櫻言:『必全堡者,宜聽其去』。

    堡旋行。

     侍郎于華玉為賊黃通襲執于甯化,蘇觀生軍亦潰于南安。

     秋七月,隆武帝禦午門,使内侍出小匮;曰:『朕本無利天下心,勳輔戴翼,遂爾勉循。

    粝食粗衣,有何人君之樂;所期上對祖宗,下慰百姓。

    今守關吏得諸臣迎降書,蓋二百餘,俱在于此』。

    遂命焚之;曰:『朕不欲知其姓名也』。

    蓋均誘于芝龍者,隆武帝知之而無如何。

    李魯謂今國勢,宜固汀州。

    單騎入上杭圖之;至,已不可為。

     八月,博托軍自衢州、廣信分道入福建。

    前鋒至仙霞關,無人;遲回數日,乃敢進。

    人為語曰:『蒨峭仙霞路,逍遙車馬過;将軍愛百姓,拱手奉山河』。

    博托遂以兵陷建甯。

    隆武帝聞之,決計幸贛州。

    聞郝永忠來迎,欲改之韶,以道阻。

    倉猝行,侍郎曹履泰留守。

    甲午,發延平,宮人皆騎從,猶載書數十簏;從臣大學士朱繼祚、何吾驺、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