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帝第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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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讨軍實而虞敵之至也。

    迩者德法之争,十三日失和,十七日德以兵二十四萬渡禮吳河而壓法境矣。

    兵勢之速如此,而我兵不素練,器不素備,急乃徐購募以應之,雖使廉頗、韓信為将,庸有幸乎?又美人逐我華工,英屬澳大利亞随之,将來南洋諸島紛紛效尤,我民出洋者千數百萬,中國漏于洋貨久矣,稍借此補其尾闾,若不保護,還無所業,必為盜賊,金田之役,将複起矣。

     昔甲申之事,法僅以一、二舟師驚我海疆,我沿海設防,内外震動,皇太後、皇上宵旰憂勞,召問諸臣,一無所措,乃旁皇募兵購炮,所費數千萬計,而安南坐失矣。

    且是時猶有左宗棠、彭玉麟、楊嶽斌、鮑超、馮子材、曾國荃、岑毓英、劉錦堂、王德榜等,皆知兵宿将,布列邊外,其餘偏裨亦多百戰之餘,然已兵威不振,人心畏怯如是。

    今則二三宿将重臣漸皆凋謝,其餘舊将皆已耄老,數年後率已盡,即偏裨之曾列戎行者亦寡,而強鄰四逼于外,教民蓄亂于内,一旦有變,其何以支?我既弱極,則德、奧、意、丹、葡、日諸國亦狡焉思啟,累卵之危,豈有過此,臣所為日夜憂懼也。

     竊觀内外人情,皆酣嬉偷惰,苟安旦夕,上下拱手,遊宴從容,事無大小,無一能舉。

    有心者歎息而無所為計,無恥者嗜利而借以營私,大廈将傾而處堂為安,積火将然而寝薪為樂,所謂安其危而利其災者。

    譬彼病痿,卧不能起,身手麻木,舉動不屬。

    非徒痿也,又感風痰百竅迷塞,内潰外入,朝不保夕,此臣所謂百脈敗潰,病中骨髓,卻望而大憂者也。

    今兵則水陸不練,财則公私匮竭,官不擇才而上且鬻官,學不教士而下患無學,此數者,人皆憂之痛恨焉,而未以為大憂者也。

     夫先王之治,于理财至精也。

    《周禮》:“三農生九谷,園圃毓草木,虞衡作山澤之材,薮牧養蕃鳥獸,又有草人、稻人化土宜焉。

    ”善乎《禮記》之言曰:“無曠土,無遊民,食節事時,樂事勸功,尊君親上。

    ”管子日:“慎民在舉賢,慎富在務地。

    ”夫有土此有财,而以政事緯之。

    地利既辟,于是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材任能,豈有以中國地方萬裡之大,人民四萬萬之衆,物産二十六萬種之多,而患貧弱哉?故臣皆不以為大憂也。

    臣所大憂者,患我皇太後、皇上無欲治之心而已。

     伏惟皇太後、皇上敬天勤民,法祖宗,用耆舊,聖德之美逾越今古,臣敢以為無欲治之心何也?竊.見與強夷和後,苟幸無事,朝廷晏安,言路閉塞,紀綱日隳。

    頃奇災異變,大告警厲,天心之愛至矣,不聞有休惕修省之事,上答天心。

    又古者災異策免三公,樞臣實秉國鈞,亦無戰兢之意,未聞上疏引罪,請自免謝,洩洩如是。

    而徒見萬壽山、昆明湖土木不息,淩寒戒旦,馳驅樂遊,電燈、火車奇技淫巧,輸人大内而已。

    天下将以為皇太後、皇上拂天變而不畏,蓄大亂而不知,忘祖宗艱大之托,國家神器之重矣。

    天命無常,而民窮難保,棟折榱壞,誰則能免,臣所為夙夜憂懼,不敢畏而自隐也。

     伏惟皇太後.、皇上恭儉憂勤,臨政之日,不為淺矣,所以内修政事,外攘夷狄,雪列聖之仇恥,固萬年之丕基,宜有在矣。

    乃事無寸效,而又境土日蹙,危亂将至者何哉?以為所任非其人欤?則以皇太後、皇上之明,豈敢謂盡非其人以為所由非其道欤?則以皇太後、皇上之聖,豈敢謂盡非其道而遂以緻此者,得毋皇太後、皇上志向未堅,無欲治之心故耶?今天下所憂患者,曰兵則水陸不練,财則公私匮竭,官不擇材而上且鬻官,學不教士而下皆無學。

    臣雖痛恨之,皆未以為大患,獨患我皇太後、、皇上無欲治之心而已。

    夫諸苑及三山,暨圓明園行宮,皆列聖所經營也,自為英夷燒毀,礎折瓦飛,化為礫石,不審乘輿臨幸,目睹殘破,聖心感動,有勃然奮怒,思報大仇者乎?若有此也,臣欲銮馭日臨之也。

    然亦未聞有興發聳動之政焉。

    天下則以為皇太後、皇上無欲治之心也。

    以皇太後聰明神武,臨政二十年,用人如不及,從善如流水,當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