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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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都 自五代以來,北虜侵我疆土,索我金帛,以宋太祖、太宗之繼興,終不能制。

    下至靖康之變,尤不忍言,蓋由所都非形勢之地也。

    胡元據有中國垂九十載,無複天理之可言。

    天生我太祖掃除之。

    推戴之初,即欲宅形勢,以臨中夏、禦夷狄,故嘗幸汴、幸洛,将幸關陝而還。

    斯時中原之地,久為胡馬所踐,繼以寇盜,民不聊生,六騑所過,率皆空城。

    於是定鼎江南,以資兵食,而都北之志未嘗一日忘也。

    且以燕城為元舊都,形勢可以制虜,因以封我太宗焉。

    及上登極,即廣舊邸為皇城,頻年駐跸。

    當時群臣不知睿意所向,屢請南還,因出令曰:“敢有複請者,論以妖言。

    ”于是,河南布政使周文褒等皆遭重罰。

    自此基命始定,遂成萬世之業。

    雖殽、函之固莫能及矣。

    永樂壬辰之後,大駕頻征沙漠,搜剿遺孽,屢抵巢穴而歸。

    是則都燕之志,太祖實啟之,太宗克成之也。

     ○封建 漢高祖既為天子,大封同姓,枝大於幹,馴緻七國之變。

    然中興之業,卒賴後系。

    唐之興也,子弟皆有封爵,建宅以居京師,惟食其祿而已,國家緩急無所系焉。

    降而至宋,宗室之封,必自遙授小官,漸進侯王,除拜之煩,蓋無虛日。

    其邸第散處兩京,故有南西内外班之分。

    曆年既久,僅同民庶。

    後遭金虜之患,無一人操尺寸兵以起者,此皆由封建不得其制也。

    我太祖受命之初,首立藩輔,諸子自勝衣已上,皆冊立為真王,其國皆處要沖之地。

    制度儀從,不侈不儉,使吏治其國,而納其貢稅焉。

    上無所專,下無所擾,聖子神孫,将遍天下。

    真萬世之良規也。

     ○宣廟平漢存趙 宣德初,漢庶人高煦反。

    報至,言其甲兵甚精銳。

    上召楊文敏公等議,榮建親征之策。

    上難之。

    榮曰:“陛下骨肉之患,非親行不可。

    ”上從之。

    夜拜陽武侯薛祿為大将軍。

    軍行,大駕遂繼發。

    六軍追至,在途雨下如注。

    七日抵城下。

    高煦方殺人祭纛,聞駕至,倉卒不能出城;若稍緩,則其勢猖獗難制矣。

    兵不血刃,罪人已得。

    稱請屠城,榮為救免,止坐其同謀者。

    方奏凱,有告趙王謀反者,言其與高煦相連。

    上複召諸大臣議,皆請乘破竹之勢以取之。

    獨楊文貞公士奇進曰:“陛下臨禦未久,即平漢,又去趙,不一年而剪先帝之二手足,豈列聖在天之意乎?況趙反形未露。

    ”上曰:“奈何?”士奇曰:“當遣廷臣素與趙厚者一人往谕之,使其以意自陳,願進三護衛軍,則去其羽翼,雖欲反,不可得矣。

    ”上可之。

    遂遣驸馬都尉井行,所尚主乃趙王同母故也。

    井既至,以禍福譬曉之。

    趙果從其計,以護衛來歸。

    自此潛消其不軌之心,而諸藩相繼辍護衛矣。

    朝廷免用兵之費,趙亦能保其國。

    後上開文淵閣,特設宴召三四老臣,先以觞觞士奇,曰:“此賞卿存趙之功。

    ”終宴甚歡,皆厚賜而歸。

    此實宣廟之用言,二臣之善謀也。

     ○胡皇後 宣宗胡皇後無子,宮中有子,孫貴妃攘為己子,遂得冊為皇後,而廢胡為仙姑。

    時仁宗張後為皇太後,愛胡之賢,且憫其無辜,不使别居,令人自所處清甯宮,進膳如常儀。

    每朝會宴享,必命胡坐孫之上,婦姑之間,恩禮甚笃。

    孫常怏怏。

    英宗立,尊張太後為太皇太後、孫為太後。

    胡每事謙讓,不敢居孫之右。

    正統七年,太皇太後崩,凡六宮有位号者皆得祭奠,胡不敢與太後之列,惟與諸嫔妃同事。

    孫太後知而有見譴之意,胡因痛哭而殂。

    太後命閣下諸臣議治喪之儀,時楊士奇卧病於家,諸臣往問,士奇曰:“當以後禮殓,葬景陵。

    ”問者曰:“此非内中所欲。

    ”士奇遂面壁不答,惟曰:“後世罵名。

    ”諸臣因議以嫔禦禮葬。

    天順六年,孫太後崩,英宗尚不知己非孫所出,惟皇後錢氏知其詳,亦不言。

    八年,英宗大漸,後泣訴曰:“皇上非孫太後所生,實宮人之子,死于非命,久無稱号。

    胡皇後賢而無罪,廢為仙姑。

    其死也,人畏孫太後,殓葬皆不如禮。

    胡後位未複,惟皇上念之。

    ”英宗始悟,卒如其言,遺命大行尊崇之典。

    錢後素性孝謹,絕無妒忌。

    英宗北狩,每夜哀籲拜天,倦則卧地,因損一肢;哭泣太多,複損一目。

    傾宮中之所有,佐迎駕之費。

    英宗在南城下自得,後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