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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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空,直到她聽到他說: “我們的時間到了,加斯納太太,下星期見好嗎?” “沒問題。

    ” 自此她就再也沒回去過。

     安娜覺得這不僅僅是她本身的問題,相對她,瓦爾特也要負起一半的責任。

    她錯在給了孩子們太多的愛,而瓦爾特則是愛得不夠。

    安娜學會了不在瓦爾特面前提起孩子的事,但是她幾乎等不及送瓦爾特出門上班,好讓自己早些到育嬰室裡去陪她那兩個寶貝。

    他們已經不再是嗷嗷待哺的小嬰兒,她的兒女已經滿三歲了。

    在他們身上,安娜已經可以揣摩出他們長大成人後的模樣。

    跟同齡的孩子比起來,彼得高多了,身體結實猶如小運動選手,與他的父親如出一轍。

    安娜常把他抱在腿上,對他說: “啊!彼得!将來會有多少女孩為你神魂颠倒啊!你可得好好待她們哦!知道嗎?” 彼得總會害羞地笑着摟住安娜。

    安娜轉身面向柏姬。

    她一天比一天出落得更甜更美,她看起來不太像她的父母。

    頭發如金絲般耀眼,肌膚細緻得有如陶瓷娃娃。

    彼得繼承了父親的壞脾氣,安娜有時候不得不輕輕打他幾下屁股來懲罰他。

    柏姬就不一樣,乖巧可人,像天使一般。

    瓦爾特出門時,安娜就會放音樂給他們聽,并且念一些故事。

    孩子們最喜歡的是《一零一童話集》,他們總是一再央求安娜說那些會吃人的妖怪,小精靈、巫婆的故事,而且還百聽不厭。

    夜深時,安娜抱他們上床,然後輕輕哼起搖籃曲: “睡吧!我的心肝寶貝,睡吧!讓爸爸來照顧你的羊群……” 安娜常祈禱,希望時間能軟化瓦爾特對子女的态度,他的态度果然改變了,然而卻是每況愈下。

    他痛恨這些孩子。

    起初,安娜以為瓦爾特之所以如此,是為了獨享自己的愛。

    但是,漸漸的,她發現瓦爾特的所作所為不是因為愛,而是出于他對自己的憎恨。

    她的父親是對的。

    瓦爾特是觊觎她的萬貫家财才娶了安娜。

    孩子對他來說無疑是一大威脅,他甚至恨不得早日擺脫他們。

    瓦爾特一再向安娜提起賣掉公司股票的事。

     “山姆沒有權利阻止我們!我們可以帶着錢遠走高飛!就隻有我們兩個人!” 她一動也不動地看着他。

     “那孩子們呢?” 瓦爾特的眼睛因怒火中燒而布滿血絲: “不!你好好聽着。

    我們必須甩掉孩子。

    這對我倆都好,一定得這麼做!” 從此刻起,安娜才算真正看清了瓦爾特瘋狂的真面目。

    她真的吓壞了。

    除了一個星期來一次的清潔婦外,瓦爾特将所有的傭人都解雇了。

    安娜和孩子們必須跟瓦爾特獨處,任他擺布。

    瓦爾特需要幫助。

    或許現在還來得及治療他的心病。

    十五世紀時,所有心智不健全的人都被集中到“納綸号”——愚人之船内。

    但現在是二十世紀,醫療技術如此發達,一定能找到可以舒解瓦爾特病症的靈藥。

     ※※※ 雖然現在是金風送爽,和煦的九月天,但是安娜卻蜷縮在卧房一角,一直坐在那兒不停地發抖。

    瓦爾特把房門鎖上了,安娜隻有束手待斃。

    為了瓦爾特好,更為了她自己和孩子,安娜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她踉踉跄跄的走向電話旁。

    遲疑了幾秒後,拿起話筒,準備撥号通知警方。

     陌生的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

     “您好,這裡是柏林警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救救我!” 安娜喉頭發緊。

     “我——” 這時,不知從那兒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搶走了握在安娜手中的話筒,并将它狠狠擲到搖籃裡。

    安娜向後退了好幾步。

     “哦!求求你!” 她低聲哀求着。

     “拜托!不要傷害我!” 瓦爾特一步步向她逼進,雙眼異常明亮,聲音輕柔地幾乎讓安娜快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的親親,我不會傷害你的,知不知道為什麼?” 說着伸出手來撫摸安娜。

    一陣戰栗宛如電流般通過她的身體。

     “因為我們都不喜歡警察來這裡,對不對?” 安娜猛搖頭,驚惶地說不出話來。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兩個該死的小鬼,安娜。

    我們現在就去擺脫他們,我——”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瓦爾特停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

    鈴聲又再度響起。

     “給我好好地待在這兒!”他說,“我馬上就回來。

    ” 安娜呆若木雞般望着他走出門外。

    瓦爾特轉身鎖上了卧室的門,安娜可以聽到鑰匙轉動時的卡卡聲。

     他說他馬上回來,安娜想着。

     瓦爾特·加斯納急急下樓去,走向大門打開它。

    一位身着灰色制服的信差站在門前,手裡拿着一個密封的呂宋紙信封。

     “這裡一封給加斯納先生、夫人的專函。

    ” “我就是。

    ”瓦爾特回答,“請把信給我。

    ” 他關上門,看了看手中的信封,很快的撕開它。

    他仔細看着信中的每一個字句。

     “很遺憾通知您,山姆·洛菲先生在一次登山事故中遇難。

     請務必于星期五中午十二點整,參加在蘇黎士所舉行的董事會緊急會議。

    ” 底下的署名是“裡斯·威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