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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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吃飯時我再告訴你。

    ” 他們不僅一起享用晚餐,翌日還一起共進早餐,就連當天的午飯、晚餐也都在一起。

     為了陪安娜進城,他把所有的滑雪課程都停掉了。

    他帶安娜到德高登瑞夫的賭場狂歡,帶她乘雪橇、購物、郊遊,坐在飯店的陽台上一個小時接一個小時談心。

     對安娜而言,這段時光簡直就像夢幻一般美好。

     在他們結識後的第五天,瓦爾特牽起安娜的手,對她說: “安娜,我的心肝,我想娶你為妻。

    ” 他的這句話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錯在不該把安娜從美麗和童話世界中帶出來,逼使她不得不去面對殘酷的現實生活、正視自己的身份——一個毫無吸引力的三十五歲老處女,卻是追名逐利者的頭号目标。

     她想轉身離開,但是瓦爾特立刻握緊她的手阻止她。

     “我們彼此相愛,安娜。

    你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 她無助地聽着他編織的美麗謊言,而她也很清楚這些可能都是謊言,他接着說: “我以前從未愛上過任何人。

    ” 她是這麼急切地想信任他,這使得瓦爾特輕輕松松就得逞了。

     當他們回到安娜的房間後,安娜開始和他談起彼此的心事,起初她還有戒心。

    但是,當瓦爾特向她傾訴自己的遭遇之後,她不僅對所聽到的一切深信不疑,對于兩人竟有無比類似的乖離命運,更感到不可思議。

     正如同安娜一樣,瓦爾特一直找不到值得去愛的人。

    由于自己自一出生就像小貓小狗一樣被人抛棄,他認為,自己也會被這個世界摒棄在外,就像安娜為了她的病症而必須離群索居一樣。

    他在孤兒院長大。

     他十三歲時,出衆的外表開始讓院裡的女孩們想盡方法要獲得他。

     當夜幕低垂,她們就把瓦爾特帶到房裡,領他上床,教他如何取悅她們。

    事後,這個小男孩就可以得到一些額外的點心作為獎賞。

    所謂的獎賞,也不過是一些食物、肉片,和一些用真正的砂糖制成的甜點。

     他得到了一切,唯獨沒有愛情。

     當瓦爾特大到可以逃出孤兒院時,他發現外面的世界和孤兒院相比根本沒什麼差别。

    女人還是想利用他的外表,隻不過像佩戴勳章似的帶他四處炫耀。

    她們送他金錢、華服、珠寶,但是從未将自己完全交給他。

    安娜終于領悟到瓦爾特是她心靈上的伴侶、她的靈魂。

     于是在小鎮的禮堂中舉行過簡單的儀式之後,他們就正式結為夫妻了。

     安娜原本希望她的父親能一同分享她尋得夫婿的喜悅;然而,他不但一點都不高興,反而暴跳如雷。

     “你這個笨蛋!沒用的蠢東西!”亞倫對他大聲咆哮,“你嫁了個一無是處、利欲熏心的小人。

    我派人查過他的底細,他是個吃軟飯的家夥,一輩子都靠女人吃飯——但是他一直找不到一個笨到願意嫁他的女人。

    ” “不要再說了!”安娜哭喊着,“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亞倫·洛菲知道自己對瓦爾特·加斯納是再清楚也不過了,于是他把這位新女婿叫到自己的辦公室來。

     瓦爾特環顧四周,頗為贊賞地看着漆黑的鑲闆和牆上的古畫。

     “我喜歡這裡。

    ” 瓦爾特說。

     “那當然,我敢說這裡比孤兒院好多了!” 亞倫回他一句。

     瓦爾特用犀利的目光盯着他,眼神看起來很機警。

     “我不懂你的意思。

    ” “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女兒半毛錢也沒有。

    你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瓦爾特灰色的眼眸似乎在刹那間化成石頭。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隻想告訴你,我女兒身無分文。

    如果你事前多下點工夫的話,你應該知道,洛氏企業完全是私人所有。

    ” “也就是說,公司的股份絕不會對外抛售。

    我們的生活挺安逸,但也隻是這樣而已。

    你絕對沒辦法從我女兒身上榨出半點油水來,更别想藉此發一筆橫财。

    ” 亞倫探了探口袋,拿出一個信封,丢到瓦爾特面前的桌上。

     “這些就算是給你的補償。

    我希望你在今晚六點以前滾出柏林。

    我不要安娜再聽到任何有關你的消息。

    ” 瓦爾特很鎮定地說: “你真的一點兒都沒想過,或許我是真心愛安娜才娶她為妻的嗎?” “沒有!” 亞倫有些嘲諷地說: “難道你自己想過了嗎?” 瓦爾特看了他一會兒後說道: “現在讓我們來瞧瞧我的身價如何。

    ” 他撕開信封,數了數裡面的鈔票,然後擡起頭看着亞倫·洛菲。

     “我自認為我絕不止兩萬馬克這個價錢。

    ” “要不要随你,就這麼多了。

    好自為之吧!” “我會的。

    ” 瓦爾特答道: “如果你想聽真話,我倒認為自己挺幸運的。

    謝謝你!” 他将信封往口袋裡随手一放,迅速步出門外。

     亞倫·洛菲覺得如釋重負。

     雖然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解決之道,但仍然無法不對自己剛才的作為感到厭惡和些許的罪惡感。

    安娜可能會因新郎遺棄她而怏怏不樂,但總比日後才發生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