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集下卷五

義士開五丈河以通西北商旅京畿瀕河七十二裡命十六縣分守之縣皆開濠深廣丈餘於其南植鹿角又團結班直諸軍及民兵之可用者乃上表畧曰今金人尚熾羣盜繼興比聞遠近之驚傳已有東南之巡幸此誠王室安危之所系天下治亂之所關恐增四海之疑心謂置兩河於度外因成解體未谕聖懷不報公遂抗疏極言京師祖宗二百年基業陛下奈何欲棄之以遺海陬一狂虜每疏奏上以付中書省汪黃皆笑以為狂張慤獨曰如澤之忠義若得數人天下定矣二人語塞 金分三道入寇一犯滑州公聞之曰滑沖要必争之地失之則京城危矣欲自往救之張撝請行公大喜即以鋭卒五千授之撝至滑與金迎敵衆且十倍諸将請少避其鋒撝曰退而偷生何面目見宗元帥公遣王宣以五千騎往援未至撝再戰死之後二日宣至滑與金大戰金夜濟河複邀擊之殺傷甚衆公即命宣知滑州金以宣善戰不敢犯其境乃遣兵自鄭州抵白沙距京才數十裡都人甚恐公方與客對奕僚屬請議守禦之策公不應諸将退布部伍徹吊橋披甲乘城都人益懼公聞之命解甲歸寨曰何事張皇時公先遣劉衍劉逵各将車二百乘戰士二萬人在鄭滑間又選精鋭數千助之下令張燈如平時民始安堵 公又遣部将李景良閻中立郭俊民領兵萬餘趨滑鄭與金大戰為金所乘中立死之俊民降金景良以無功遁去公捕得謂曰勝負兵家之常不勝而歸罪猶可恕私自逃遁是無主将也即斬之既而俊民與金将史姓者及燕人何祖仲直抵八角鎮都巡丁進與之遇生獲之金令俊民持書招公公謂俊民曰汝失利就死尚為忠義鬼今乃為金遊說何面目見人耶捽而斬之謂史姓曰上屯重兵近甸我留守也有死而已何不以死戰我而反以兒女語脇我耶又斬之謂祖仲本吾家人脇從而來豈出得已解縛而縱之諸将皆服 有王策者本遼舊将善用兵金以千餘騎付之往來河上公遣王師正擒之釋縛解衣坐之堂上為言契丹本我宋兄弟之國汝何不悟義協讨策感泣誓死以報公時引策與語策具言金之虛實公又益喜大舉之計遂決 公遣判官範延世奉表請上還京且曰京師乃太祖太宗一統之本根願以祖宗二百年基業為意早賜囘銮則天下皆知一人來歸盜賊屏息雠敵寝謀臣若誤國一子三孫甘被顯戮此乃公第十三表也上答诏谕以旦夕北歸之意公複上表謝 公招撫河南羣盜聚城下又募四方義士合百餘萬糧支半歲又聞兩河州縣金兵不過數百餘皆脇使易服日夜望王師之來即召諸将約日渡河諸将皆掩泣聽命乃累疏請上還京且請修龍德寶籙宮以備奉迎二帝上遣中使賫诏茶藥撫谕 公初去磁以州事付兵馬鈴轄李侃将校郭進作亂統制官趙世隆與進殺侃至是與其弟世興将三千人來歸将士頗疑之世隆入拜公面诘之世隆辭服公笑曰河北?沒而吾宋法令上下之分亦?沒耶命引出斬之時衆兵露刃於庭世興佩刀侍側左右皆懼公徐語世興曰汝兄犯法當誅汝能奮志立功足以雪恥世興感泣會滑州報金屯城下公謂世興曰試為我取滑州世興忻然受命至滑州掩敵不備急攻之斬首數百得州以歸公複厚賜之 時契丹九州人日歸中國者公選契丹漢兒引坐側推誠與語谕以期奮忠義即給資糧遣之且賜以公憑候官軍渡河以為信驗人持數百本去又為榜文散示?沒州縣及為公據付中國被虜在北之人因驿疏以聞公遂結連諸路義兵燕趙豪傑嘗謂人曰事可舉矣故請上還京尤力 公聞王彥聚兵太行山即以彥制置兩河彥所部勇士數萬面刺八字誓殺金賊不負趙王号八字軍彥方繕甲兵約日趨太原公亦與諸将議六月起師且結諸路山水寨民兵約日進發上疏言之疏入濳善忌公成功從中沮之公歎曰吾志不得伸矣因憂郁成疾 公憂憤疽作於背疾甚諸将楊進等排闼入問公矍然起曰吾固無恙正以憂憤成疾耳而能為我殲滅仇雠以成主上恢複之志雖死無恨衆皆流涕曰願盡死諸将出公複曰吾度不起此疾古語雲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涙滿襟遂薨是日風雨冥晦異常 公沒無一語及家事但連呼過河者三遺表猶贊上還京先言已涓日渡河而得疾其末曰囑臣之子記臣之言力請銮輿亟還京阙大震雷霆之怒出民水火之中夙荷君恩敢忘屍谏死之日都人為号恸朝野無賢愚皆相吊出涕三學之士千餘人為文以哭之 公死數日将士去者十五都人憂之相與請於朝言澤子頴嘗居戎幕得士卒心請以繼其父任會杜充已除留守乃以頴充留守判官充反公所為由是兩河豪傑皆不為用所招羣盜複去為盜議者咎之 朱文公曰建炎初公留守東京招徕羣盜數百萬使一舉而取河北數郡當時即可整頓乃為汪黃二相所制怏怏而死京師之人莫不号恸於是羣盜四出為山東淮南劇賊 宋名臣言行録别集下卷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