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我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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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士又說,但是商人沒有再說什麼。

     我們的旅程起初就不順利。

    汽車将要開的時候,司機發覺腳闆上的彈簧斷了。

    因為他不谙機器,過了幾分鐘後還在那裡捉弄。

    這個腳踏壞了,就沒有法子移動齒輪。

    如果汽車開行以後,必須整個路程,隻用第三檔的齒輪。

    因為我們必須爬上爬下,這事有些令我沮喪,而且我感到一些不快,這種不祥之兆在開始了。

     但是問題是怎樣才能把車開動。

    他們不用繩拉,也許因為找不到,而用第二輛汽車從後邊推動。

    後邊的車子一撞,我們的車子一跳,車子的機器軋軋不已。

    像這樣的損害車身,每年總會損害到百分之七十五。

    一會兒後,當車身轉彎的時候,汽車陷入了路上的一處沙堆。

    那些女人和一個小女孩,都吓得不知所措,強要下車。

    司機偏說沒有什麼關系,但是一個車輪插入沙中,車身寸步難行。

    那個油膩的商人于是開口了,他說那個小孩如果願意下車,應當有下車的"權利"(又一個新名詞)。

    實際上我們全都下了車,以便減輕車子的重量。

     最後,車子掉轉過來了,于是我們又搶上車去。

    南洋商人建議——其實是在命令——每個人都應當原座不動。

    司機換了一個新的,他把發動機扭轉一番之後,車子居然可以開行。

    但是一經開行之後,不能再使他停車。

    開行速度用的是第三檔齒輪,全程都沒有改變。

    當我看見前面有一山坡的時候,我就客氣的問司機,怎樣開上去?"使勁用每小時四十五英裡的速度開上去。

    "他回答說。

    他說着是開上去了。

    湊巧一連有幾處都是山地,他也都是一直使勁開上去,好像檀香山人乘着沖浪闆破浪急馳。

    "很驚人的經驗!"我向他稱道的說。

    他是一個大膽鬼,一隻眼睛紅着,帶着一頂像半個桔子似的毛織便帽。

     這樣行了好久,到了一個車站以後,有一些乘客下車。

    後來車子忽又不能開行,連引擎根本就轉不動。

     "互相幫助!"南洋商人叫着說。

    他讓後來的一輛汽車拖着我們走。

    但是哪裡有繩子呢?僥幸我們在車站上找到相當結實的一條麻繩,分成四條,把兩輛汽車拴連起來,相距約有三十英尺。

    車子開行以前,有一個拿着某日本面粉公司印制的日曆免費分送給車上的人,口裡喊着"舊曆本!舊曆本!"大家于是群起搶奪,站長也跑出來拿了一份。

    舊曆雖然已經成了廢曆,但是全國卻都極需要它。

     于是車又開行了。

    前邊的車子拖着我們洋洋得意地駛着。

    可是很難使四條繩子長短齊一,因此全車重量通常總倚靠一條繩子而非四條。

    經過一個急轉彎的地方下坡時,那條繩子忽然斷了。

    于是隻剩下三條繩子,但是因拴得并不比上次好,不久又有一條斷了。

    隻好把其餘的繩子割短分開。

    于是繩子愈來愈短,最後兩車相距隻有二十英尺,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撞在一起,我擔心得很。

     "最好小心一點。

    "我向司機說。

     "不要害怕,"紅眼的大膽鬼司機回答說,"我自己也要命的。

    " "但是你并沒有結婚,我是結過婚的。

    "我反駁地說。

    這給了那個商人與其他乘客講道的機會,他們終于勝了,于是我們放棄了到漳州吃午餐的念頭。

    後來繩子又斷了的時候,前邊的車子獨自去了,說定再來接我們到漳州去,我們站着不動。

    在等候的時候,大家談起了舊廈漳鐵路的好處。

    那條鐵路很榮幸的曾被列入《大英百科全書》之中,可惜被福州的耗子與耗子的郎舅們吃了個精光。

    途經嵩嶼之時,我看見火車上仍然有福州耗子嚼餘的骨頭,這就充分的證明,這些東西是不能供給别的耗子來咀嚼了,我記得我曾看見半個車廂的空架仍然在那裡屹立着。

    我不知道美國出版的第十四版《百科全書》裡邊是否還曾保留那條鐵路。

    如果仍然是有的話,那就應當把他删掉。

    耗子們早已把他的肉吃光了。

     有一個故事說一個火車上的旅客,因為他要下車在飯館中吃面,要求司機等他一會,司機告他說火車不能等候,但是如果他先吃完面,然後再趕上車來,那倒沒有什麼關系。

     到兩點鐘的時候,那輛汽車來了,于是我們轉車往漳州去。

    直到現在,我還沒有忘記那個油膩商人和紅眼司機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