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 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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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田進秀才時,名兆藍,這與他的小名藍和玉田的号是相合的,後來有一時他改名瀚清,玉田也改了一字成為玉泉,又别号琴逸,我曾買到他的一部遺書,翻刻小本的《日知錄集注》,書面有他的題字,就用這個别号,和“玉泉”與“臣瀚清印”的兩方印章。介孚公點了翰林的時候,族中從兄弟有的改名用“清”字排行,如這“瀚清”是合格的,但子京本名緻祁,與介孚公舊名緻福原是排行,卻改名為福疇,硬用福字去做排行,忘記了這是人家的小名,弄成了笑話,可是他自以為是,後來一直還是使用着。

    玉田去世很早,我趕不上同他往來,所以他的學問志趣不很明了,所記得的隻是在他那裡看見過《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和《笃素堂文集》,那桐城張氏父子的處世哲學還不能理解,其中一卷飯有十二合說卻覺得有意思,雖然那裡說的是些什麼話,于今也完全忘記了。後來收集本鄉人的著作,得着兩冊一部瘦吟廬詩抄,也是他的舊藏,從這零星的材料推測起來,他大概是一個較有學問藝術趣味的文人,雖是沒有什麼成就,但比那時隻知道做八股的知識階級總是好得多了。

    魯迅手抄本中有一冊《鑒湖竹枝詞》,共一百首,是玉田所著,乃是從手稿中抄出來的,卷末有小字記年月,侄孫樟壽謹錄字樣,大概是戊戌前半年吧,已在那次族中會議之後,但對他的感情還仍是很好,這也很可注意,可知他給魯迅的影響不淺,關系始終不壞。在舊日記中梅裡尖掃墓項下,抄有一首竹枝詞雲,“聳尖遙瞻梅裡尖,孤峰高插勢淩天,露霜展谒先賢兆,詩學開科愧未傳。”原注雲,“先太高祖韫山公諱璜,以集詩舉于鄉。”詩并不佳,隻是舉例罷了,韫山公是第六世,墳墓在梅裡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