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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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如死。

    在這一瞬間,他蓦然明白過來,這又是一個他不熟悉的戰場,隻怕他全盤皆輸之餘,再拖累一個新月!他的眼光直愣愣的看着新月,整顆心都揪緊了。

    雁姬用眼尾掃了他一眼,見他如此魂不守舍,似乎眼中心底,都隻有一個新月,她的怒氣,就更加升高,簡直無法壓抑了。

     骥遠和珞琳,都大出意料之外,想都沒想到雁姬會有這麼一招,全看傻了。

    珞琳不由自主的咽了口氣,看着新月的眼光,竟有些不忍之情了。

    骥遠完全愣住了,連思想的能力都沒有了,他盯着新月,搞不清楚她怎會把自己弄得這麼“卑下”?卻因她的“卑下”而感到心中隐隐作痛。

    又因這股隐隐作痛而了解到,自己還是那麼那麼喜歡她。

     新月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垂下了眼睑。

     “我……我……我重新給夫人奉茶!”“又錯了!”雁姬尖銳的說:“侍妾就是侍妾,别忘了前面這個‘侍’字!跟咱們說話,你沒資格用‘我’字,要用‘奴才’,因為你是‘奴才’,懂了嗎?” 新月還沒反應過來,在一邊的雲娃已經忍無可忍,沖口而出的說了一句:“格格好歹是端親王的小姐,又何必這樣糟蹋她呢?” 新月着急的伸手去拉雲娃的衣擺,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雁姬重重的一拍桌子,厲聲大喝: “放肆!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如此嚣張!給我跪下!” 雲娃吓了一跳,新月又急推雲娃的肩,雲娃就不得不跪下了。

    “家禮是何等隆重,你當場撒潑,不可原諒,甘珠!給我掌她的嘴!”“是!”甘珠答應着,站在雲娃面前,擡起手來,卻打不下去。

    這甘珠現在已是雁姬最得寵的心腹,可她從沒有打過人,根本不知怎麼打。

    “夫人!夫人!”新月急呼:“求夫人開恩……” “甘珠!你等什麼?難道你也不準備聽我的話了?”雁姬怒喊:“給我打!”“是!”甘珠一驚,立即左右開弓,打着雲娃的耳光。

     “夠了!”努達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大吼了一聲,沖上前去,一把扣住了甘珠的手腕。

    “不許打!這算什麼家禮?什麼家規?我知道了,所謂的家禮,不過是一場鬧劇,鬧到這個地步,夠了!行不行家禮,都沒有關系,新月,不要奉茶了!我們走!” 新月驚惶的擡眼看了看努達海,眼裡盛滿了祈求。

    一轉身,她對努達海就跪了下去,哀聲的說: “大人,這個典禮對我意義重大,請你讓我行完禮吧!” 努達海驚愕的看着新月,心中一痛。

    新月,她怎麼會這樣傻?竟對這樣一個“侍妾”的地位,也如此重視?他愕然着,愣住了。

    老夫人見情況不妙,就威嚴的接了口: “好了!打到這兒就算完,繼續行禮吧!雲娃!你還不快起來,幫着新月敬茶!”雲娃含悲忍淚的趕快起身。

    老夫人再喊努達海: “你也快回來坐好!”努達海鐵青着一張臉坐了回去。

     新月也趕忙站起身來,整整衣衫,頭發和臉上都在滴水,此時,已不知道是汗是淚,是茶是水?雲娃和硯兒,趕快重新斟茶,重新送上托盤,新月就捧着托盤,繼續的去奉茶。

     “新月敬少爺茶!”新月停在骥遠面前。

     骥遠不敢看新月,劈手就奪過了茶杯,奪得又快又急。

    握着杯子的手不聽命令的顫抖着,他一陣心煩意亂,又立刻把杯子放在茶幾上,好像那杯子上有什麼活的東西,會咬他的手似的。

    “新月敬小姐茶!”新月的最後一杯茶,敬給了珞琳。

    珞琳此時,也分不出自己對新月是怨是恨,是憤怒還是憐憫,看到她一頭一臉的水珠,看到她滿眼的淚光,她覺得自己的喉嚨裡哽上了好大的一個硬塊。

    她接過了杯子,竟把一杯茶喝得光光的。

     老夫人長長的松了口氣,輕聲的說: “好了!”新月敬完了最後一杯茶,不知道自己還要做什麼,拚命的忍着淚,站在那兒不知所措。

    努達海重重的咳了一聲,喊: “巴圖!”巴圖總管早已看呆了,此時蓦然醒覺,急忙高聲念道: “禮成!鳴炮!”爆竹聲噼哩啪啦的響了起來,新月在雲娃和硯兒的攙扶下,腳步踉跄的走出這間富麗堂皇的大廳。

    廳外,圍觀的丫頭仆人都鴉雀無聲,一雙雙的眼睛盯着她,不知是同情,還是責難。

    在她身後,雁姬那清脆的聲音,壓過了鞭炮的喧嚣,清清楚楚的傳了過來:“從此,大家記着,這是咱們家的新月姨太!誰要是不小心,再叫出新月格格,就是讨打!咱們家隻有新月姨太,可沒有新月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