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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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啊!新月心中,一片哀凄,用手捧起克善的臉龐,她緊緊的注視着他,說:“振作起來!勇敢一點!别想額娘的暖被窩了!從現在起,你隻有我了!你腦子裡要想的,就是要為阿瑪和額娘好好的活下去!懂了嗎?”克善拚命忍着眼眶裡的淚,點了點頭。

     莽古泰今年才剛滿二十歲,是個熱情、忠心、率直、勇猛的侍衛。

    雲娃隻比新月大一歲,雖是丫頭,卻自幼在王府中長大,涉世經驗,決不比新月多。

    兩人面對這樣凄慘的局面,都是心急如焚,但都不知道要怎樣辦才好。

    莽古泰燒了一壺水,雲娃找出了随身攜帶的幹糧,兩人跪在新月和克善面前,一人一句的說:“小主子,你多喝點水,才能退燒呀!” “格格,你一路上什麼都沒吃,快吃點東西吧!” “小主子,讓雲娃給你刮痧好不好?” “格格……” 新月放開了克善,猛的就站起了身子,正色的說: “莽古泰,雲娃,你們聽着!咱們現在是普通老百姓了,你們兩個,是我的哥哥和嫂嫂,我們是你們的弟弟妹妹,所以,再也不要稱呼我們什麼格格、小主子的,以免洩漏了行藏!尤其重要的,是你們再不要動不動就下跪,萬一遇到敵人,豈不是不打自招嗎?” “是是是!”莽古泰心悅誠服,一疊連聲的說:“格格說的是!”“莽古泰!”雲娃急呼:“你真是……” “我笨!”莽古泰懊惱的接口:“格格才說我就忘……” 新月無奈的看着這兩個忠仆,在這一瞬間,已經悲哀的醒悟到了一件事;從今以後,自己和那無憂無慮的年代永遠的告别了!和那天真無邪的年代也永遠的告别了!她不再是個養尊處優的小格格,她是個身負重任的大姐姐了。

     接下來的兩天,他們白天都是苦苦趕路,晚上就在草寮破廟中栖身。

    第四天,克善的情況更壞了。

    匍伏在莽古泰的肩上,他一直昏昏沉沉的,吃下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高燒也持續不退。

    三個大人全失去了主張,一心一意隻想找個村落或城鎮,以便為克善延醫診治。

    但是,不知怎的,卻越走越荒涼了。

    從早上走到中午,别說村落城鎮看不到,就連其他的難民也變得稀稀落落了。

    到了下午,烈日當空,天氣變得出奇的熱。

    三個大人都揮汗如雨,隻有小克善,盡管渾身滾燙,卻一滴汗都沒有。

     然後,他們走進了一個山谷,路的兩邊都是嵯峨的巨石。

    遠處傳來溪流的潺□聲,大家的精神不禁一振。

    因為水壺裡的水早就空了。

    新月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腳步,走在最前面,想去找那水源。

    忽然間,前面響起了一聲暴喝: “站住!”接着,路邊的草叢裡就跳出來六、七個手持兵刃的大漢。

    把山谷的道路橫刀一攔,紛紛大吼着: “你們是什麼人啊?打那兒來的?打那兒來的?” 新月踉跄倒退,駭然變色,還來不及答話,其中一人已迅速的伸出手去,要抓新月,莽古泰見情況危急,想也不想,就一個箭步搶上前去,嘴裡大喊着: “不得無禮!”莽古泰背上背着克善,身手自然無法施展,有個大漢蓦的沖上前來,一把就掀掉了莽古泰的鬥笠。

    大發現似的大叫: “瞧!是個辮子頭!他們是滿洲鞑子!殺了他們!殺了他們!”莽古泰被掀掉鬥笠,就變了臉,正想發作,雲娃已拉住了他,急聲接口說:“不不不!咱們是裝扮成這樣,為了逃避清兵啊!” “裝扮成滿洲鞑子,就是滿人的走狗,一樣該殺!” “殺!殺!殺!”立即,六、七個人都叫了起來,喊聲震天。

    “格格!快逃!”莽古泰大吼着。

     “是個格格!”其中一人驚喊:“咱們捉活的!可以領賞!一個都别讓他們跑掉!動手啊……” 莽古泰見事已至此,整個人就豁出去了。

    他把克善往新月懷裡一推,嘴中發出一聲巨吼,身子就騰空躍起,雙腳踢向首當其沖的一個大漢,同時,一反手甩開背上的布包,包裡的大刀就映着太陽光,亮晃晃的從空中落下。

    莽古泰接住大刀,轉身就殺将過去。

    他這一下已勢同拚命,拿着刀東砍西砍,幾個大漢事起倉卒,一時之間,竟反應不過來,居然被他殺得不進反退。

    就在這間不容緩的時間裡,新月已抱着克善,和雲娃向路邊的草叢裡狂奔而去。

    奈何新月力小氣微,山坡上又崎岖不平,她沒跑兩步,就腳下一絆,帶着克善一起摔倒在地。

    克善被摔得七葷八素,睜開驚恐的大眼,愣愣的望着新月。

    雲娃撲跪下來,緊張的抱着克善,喊着: “我來抱克善,格格快跑!莽古泰擋不了好久的……” 新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