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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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盍姑已乎琦曰此事安可中辍願陛下賜以手劄使知出自聖意必不敢辭比遣使稱疾不一琦與歐陽修私議曰宗正之命既出外人皆知必為皇子不若遂正其名修曰知宗正寺告勅付合門得以不受今立為皇子止用诏書事足以定遂入對乞聼宗實辭上曰勿便為他名便立為皇子琦曰請樞密院及張昇至帝面谕之昇曰陛下不疑否帝曰朕欲民心先有所系屬但姓趙者斯可矣昇即再拜稱賀琦等乞帝書手劄至中書丁醜琦語翰林王珪令草诏珪疑焉戊寅請對言此大事也後不可悔外議皆雲執政大臣強陛下為此若不出自陛下則禍亂之萌未可知上指心曰此出自朕懷非由大臣之言也不如此衆心不安卿何疑焉乃再拜殿上曰陛下能獨斷宗廟社稷此天下之福退而草诏以進己卯诏人道親親王者之所先務也蓋二帝之隆治由茲出朕甚慕之在衛大将軍嶽州團練使宗實皇兄濮安懿王之子猶朕之子也少鞠於宮中而聰知仁賢見於夙成日者選於宗子近籍命以治宗正之事使者數至其第乃崇執謙退久不受命朕甚慕焉朕蒙先帝遺德奉承聖業罔敢失墜夫立愛之道自親者始固可以厚天下之風而上以慰宗廟也其以為皇子癸未賜皇子名曙上既下
己卯诏書皇子猶堅卧稱疾不入司馬光王陶等言凡人争絲毫之利至相争奪今皇子辭不赀之富已三百餘日不受命其賢於人遠矣有識聞之足以知陛下之聖能為天下得人然臣聞父召無諾君命召不俟駕而行使者受命不受詞皇子不當辭遜使者不當徒返凡诏皇子内外皆具責降且以臣子大義責皇子宜必入上與輔臣謀之韓琦曰今既為陛下子何所問哉願令族屬敦勸彼内臣必不敢違辛醜皇子以肩輿赴曰恐遂失君父之命爾皇子初讓宗正與記室孟陽謀之所上表皆孟陽之文也每一表饷十金孟陽辭皇子曰此不足為謝俟得請於朝方當厚賞爾凡十八表孟陽獲千餘缗及立為皇子猶固稱疾孟陽入見於卧内曰主上察知太尉之賢參以天人之助乃發德音太尉獨稱疾堅卧其義安在皇子曰非敢徼福以避禍也孟陽曰太尉事兩宮以父母中外所聞主上為萬世計而立為子矣今固辭不拜假如得請而歸藩遂得宴安無患乎皇子撫榻而起曰吾意亦及此遂與宗谔等同入内良賤不滿三十口行李蕭然無異寒士有書數廚而已中外聞知相賀九月己巳以皇子為齊州防禦使封钜鹿郡公
八年二月上不豫三月乙醜上暴崩於崇福殿夏四月壬辰朔輔臣入至寝殿後定議召皇子入告以上晏駕使嗣立皇子驚曰某不敢為因走輔臣共執之召學士王珪草遺制至日昃百官皆集猶吉服但服金帶及魚自垂拱殿門外哭而入班甯福殿前哭上韓琦宣遺制英宗即皇帝位嘉佑八年夏四月壬申英宗即皇帝位輔臣奏事必面詳問本末然後裁決莫不當理中外翕然皆稱明主是日晚忽得疾語言失序己卯大歛仁宗崩八日上疾增劇大呼狂走不能成禮韓琦亟投杖卷簾抱持上呼内人屬令加意擁護上自不豫以來喪皆禮官執事羣臣奏慰則垂簾不坐乙未大祥上始親行禮又卷簾坐受慰人心稍安戊戌司馬光上疏略曰今者聖體痊平初臨大政四海之人拭目而視傾耳而聼舉措雲為不可不審易曰君子以作事謀始召诰曰王乃初複嗚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夫為政之要在於用人賞善罸惡而已三者之得則遠近翕然向風從化可以不勞而成無為而治三者之失則流聞四方莫不解體紀綱不立萬事堕頹治亂之源安危之機盡在於是願陛下安之重之精心審慮如射之有的必萬全取中而後發可也陛下思念先朝欲報之德奉事皇太後孝謹撫諸公子慈愛此誠仁孝之至過人遠甚臣願陛下雖天性得之複加聖心夙夜匪懈謹終如始以結億兆之心刑四方之化則福祚流於子孫令聞垂於無窮矣六月癸酉上複以疾不出是時惟兩府得以入對戊寅侍禦史呂誨上疏曰陛下踐阼於今累月哀慕日深摧毀過禮聖躬違豫久而未平萬幾滞留皆期英斷法宮嚴閟不覩清光臣子之心若為啓處傳聞大醫所上陽劑解用服餌臣居外罔知其然陛下必以方術無狀當更選上醫精加調護若謂勿藥有喜計日可待則臣恐節宣失宜五行二氣浸淫汨戾邪得幹正非所以保聖躬為宗社計也且居喪之禮緻於滅性聖經深戒士人承家猶曰不可況萬乘之重耶高宗居亮隂中謂傅說曰啓乃心沃朕心若藥弗瞑眩厥疾弗瘳平居尚及於此陛下實撄災疹其可不念臣敢析明斷節損哀泣申勅二府責成大醫講求藥餌無俾玩疾切須瞑眩期於必瘳使天下傾聳知禮樂刑政行於朝夕皇太後惟疾之憂歡然慰怿豈不休哉帝自感疾即厭服餌韓琦常親執藥杯以進帝不盡飲而卻之藥汚琦衣太後亟出服賜琦琦不敢當太後曰相公殊不易癸巳司馬光上太後及帝疏略曰皇帝非皇太後無以君天下皇太後非皇帝無以安天下兩宮相恃猶頭目之與心腹也皇帝聖體平甯之時奉事皇太後承順顔色宜無不如禮若藥石未効定省溫清有不能周備者亦皇太後所宜容也孔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蓋言誠信純至表裡着明而他人不能間也孟子曰父子責善賊恩之大者蓋言骨肉至親止當以恩禮相厚不當較锱铢之是非臣愚伏望皇帝思孔子之言皇太後無忘孟子之戒萬一奸人欲有關說涉於離間者當立行誅戮以明示天下使鹹知讒妄之徒不能欺惑聖明也帝初以憂疑成疾舉措或改常度其遇宦官尤少恩左右多不悅者乃共為讒間兩宮成隙太後對輔臣常及之韓琦因出危言感動太後曰臣等隻在外見得官家内中保護全在太後若官家失照管太後亦未得安穩太後驚曰相公是何言自家更切用心琦曰太後照管則衆人自然照管矣同列為縮頸流汗或謂琦曰不太過不琦曰不如此不得間有傳帝在禁中過失事衆頗感之琦曰豈有殿上不曾錯了一語而入宮門即得許多錯琦固不信也傳者亦稍息秋八月壬子帝禦紫宸殿帝自六月癸酉不禦殿至是始見十一月司馬光奏疏皇太後略雲方今仁宗新棄四海皇帝久疾未平天下之勢危於累卵惟恃兩宮和睦以自安如天覆而地載豈可效常人之家争語言細故有絲毫之隙以為宗廟社稷之憂哉又奏疏谏帝曰臣曾兩上疏以陛下受仁宗之天下欲報之德當奉事皇太後孝謹撫諸公主慈愛勿使奸邪之人有所離間緻兩宮有隙以上贻宗廟之憂下為羣生之禍叩心瀝膽極其?恻未審臣言已逹聖聼或萬幾之繁未嘗奏禦也此乃安危之本成敗之端不可不察又雲周書曰小民怨汝詈汝則皇自敬德古人有言禦寒莫若裡裘止謗莫若自修陛下疾疹未平固無如之何若既愈之後臣愚伏望陛下親禦皇太後閣克已以自責謝前失溫恭朝夕侍養左右先意承志動無違擅使大孝之美絶粹光顯過於初登大位之時如此則上下感悅宗社永安今日道路妄傳何能為損也古之至孝雖有不慈之母猶能使之感悟驩悅囬心易慮況皇太後聖善之德着聞四方自陛下有疾以來日夜泣涕禱於神祗憂勞困瘁以冀陛下之安甯如耕者之望收涉者之求濟陛下豈不思有以慰安之也呂誨上皇太後書勸太後調治聖躬以弭間言并以書勸帝盡孝道親藥物開陳切至多人所難言又乞早建東宮為廟社長久之計方帝疾甚時雲為多乖錯往往觸忤太後太後不能堪左右讒間者或隂有廢立之意昭陵既複土韓琦歸自陵上太後遣中使持一封文書付琦啓之則帝所寫歌詞并宮中過失事琦即對使者焚毀令複奏曰太後每說官家心神未安則語言舉動不中節何足怪也及進對簾前太後嗚咽流涕具言之且曰老身殆無所容須相公作主琦曰此病故爾病已必不然子病母可不容之乎太後不怿歐陽修繼言曰太後事仁宗數十年仁聖之德着於天下昔溫成之寵以妬忌而浸成驕恣太後處之裕如無所不容今母子之間而反不能容耶太後曰得諸君知此善矣修曰此事何獨臣等知之中外莫不知也太後意稍和修又言曰仁宗在位歲久德澤在人人所信服故一日晏駕天下禀承遺命奉戴嗣君無一人敢異同者今太後深居房闼臣等五六措大爾舉動若非仁宗遺意天下誰肯聼從太後默然他日琦等見帝帝曰太後待我無禮對曰自古聖帝明王不為少矣然獨稱舜為大孝豈其餘不孝也父母慈愛而子孝此常事不道惟父母不慈愛而子不失孝乃可稱爾政恐陛下事太後未至父母豈有不慈愛者帝大悟自是亦不複言先是十月輔臣請如乾興故事召侍臣講讀尋有诏直須來春司馬光以為學者帝王首務不宜以因寒暑廢上納其言十二月己巳始禦迩英召侍講侍讀講論語史記呂公着講學而時習之曰說命雲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於古訓乃有獲然則人君之學當觀自古聖賢之君如舜禹湯之所用心以求治天下國家之要道非若博士諸生治章句解诂訓而已又講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公着曰自天子至於庶人皆賴朋友講習然士之學者以得朋為難故有朋自遠方來則以為樂至於王人之學則力可以治當世之賢者使之日燕見講勸左右又以左右之賢為未足於是訪之岩穴求諸滞淹則懷道抱德之老皆不遠千裡而至此天子之友自遠方來也其樂亦大矣又講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公着言在下而不見知於上者多矣然在上者亦有未見知於下也故古之人君令有未孚人心有未服則反身修德而不以愠怒加之如舜之誕敷文德文王之皇自敬德也劉敞讀史記至堯授舜以天下因陳說曰舜至側微也堯越四嶽禅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其孝友之德光於上下何謂孝友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詞氣明暢上竦體改容知其以諷谏也左右屬聼者皆動色即日傳其語於外既退王珪謂敞曰公直言至此乎太後聞之亦大喜治平元年三月司馬光言臣聞君子受人一飯之恩猶不忍負之況皇太後有莫大之德三陛下豈斯須忘之先帝立陛下為嗣皇太後有居中之助一也及先帝晏駕之夜太後決定大策迎立聖明二也陛下踐阼數日而得疾不省人事中外衆心惶惑失措皇太後為陛下攝理萬幾鎮安中外以俟痊複三也有此一德陛下子子孫孫報之不盡況兼三德而有之陛下所以奉養之禮若有絲毫不備四海之人其謂陛下為何如天地鬼神其謂陛下為何如此不可以不留聖心也今陛下已能奉養如禮臣複區區進言誠願陛下戒之謹之始終無倦外盡其恭内盡其愛使孝德日新令聞四逹以恊天下之望保萬世之祿而己若萬一有小人以細末之事離間陛下子母不複顧國家傾覆之憂祗自營一身之利者願陛下付之有司明正其罪使天下曉然皆知陛下聖明仁孝不負大恩而讒佞不能間也光又言袓宗之時閑居無事嘗召侍進臣與之從容講論萬事至於文武朝士使臣選人凡得進見往往召之使前親加訪問委曲詳悉無所不至所以然者一則欲使下情上通無壅蔽二則欲知其人能否才器所任是以黜陟取舍皆得其宜太平之業由此而緻恭惟陛下潛德藩邸踰三十五年一旦龍飛庵有四海雖聖賢英睿得於天縱然與當世士大夫未嘗相接民間情僞未其盡知臣謂宜诏侍從近臣日輪一員直資善堂夜則宿於崇文以備非時宣召若有事故請假則以次官互換直宿其餘羣臣進見及奏事者亦望聖慈稍解嚴重細加訪問以廣聰明禆益大政他日光進又言陛下事皇太後當一如事濮王而有所加光尋以言不用求外補帝令宰臣宣谕曰卿所言事略皆施行且供谏職未須求出光複奏陛下雖事皇太後加於往日猶未及事濮王之時承顔順色曲盡敬心雖省覧庶政猶未嘗訪問羣臣講治亂之切務也陛下若以二者為止當如此則兩宮之意無由和合萬幾之務何由治辨禍亂之原尚在則太平之期尚遠臣雖日侍丹扆有何所益陛下若奉養之禮日增月益訪求治道勤勞不倦使慈母歡忻於上百姓安樂於下則臣雖在遠亦猶在陛下之側也呂誨又再言先帝拔陛下於公侯之中以賢且長付托之意正謂今日也當陛下違豫之時非皇太後内輔則政無所倚大臣建策於國忠也然而陛下臨朝禦前殿百官朝罷兩府大臣方至内東門是綱領權柄皆在於手陛下自未專決何所恃也臣伏願宸衷感悟無以此為念惟内勤率孝養率宮中盡禮則婦姑盡情相接母子之愛益親躬修政務操守威福日與近臣講求治道事無過舉體斯為順自然皇太後慰安恩意無間燕适深宮優遊清淨含饴弄孫不複關政豈非皇太後之心耶誨遂言於皇太後曰恭以殿下保佑聖子積三十年輔翼又踰期歲寰宇帖泰廟社安固慈恩至矣聖功大矣然而成乃全德是惟艱哉保敬克終亦惟艱哉以萬幾浩繁殿下焦心勞思曾未少休非所以燕贻福夀之本也況皇帝躬親治事勤勵如此在於聖慮應已慰安臣以謂東殿簾帷宜五七日一禦咨詢大臣無俾曠事庶少均逸暇於翊政之道亦無所損當在沉機奮於獨斷豫宣教命誕告朝廷外形謙讓之宜中遂優遊之樂上順天道下厭羣情享是全美豈不休哉夏四月權禦史中丞王疇欲車駕行幸以安人心丁醜上疏於是谏官及執政相繼亦請上曰當與太後議之韓琦白太後太後曰疾新愈恐未出琦曰上意亦自謂可出矣诏有司擇日以聞癸未放宮女三百五十五人司馬光有言欲遂物情重人世省浮費遠嫌疑也光又言請約古禮定立後宮人數制度選擇良家子入宮甲申禦延英閣上自即位感疾至是猶未全安多不喜進藥公着講論語子之所慎齊戰疾因言有天下者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其於齊戒祭祀必緻誠盡恭不可不謹古之人君一怒則伏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