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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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聰明起來了,眉毛皺在一起看我,聲音硬邦邦的,“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要是你畫給我們的地圖是假的怎麼辦?” 我愣了一下,然後不得不為他出謀劃策,“那這樣,等我畫完了,你派人跟我到那峽谷區,看着地圖一起走,如果走不出去,那就一刀把我殺了,行不行?” 他眼睛一亮,然後又後悔,悶着聲音,“我們已經到了這裡。

    ” 我心裡回答,你笨嘛!嘴上又不好說出來,隻好說别的,“沒事,現在回去也來得及。

    ” 他不理我,臉上很是懊惱,我料到他一定是急着要帶阿布勒回大都交差,哪有時間再拖着我來回跑,剛才那句話不過是說說而已,看他這樣煩惱,反覺得好笑。

     那副将懊惱了一會兒,突然轉身出去了,之後又有人進來,将桌上的東西一收,押着我往外走,七轉八彎進了地下牢房,推我進其中一間,咔嗒一把大鎖将我鎖了。

     我叫起來:“喂!我還餓着呢!” 送我下來的人不懂漢語,也不跟我說話。

    過了一會兒,有人送了吃食下來,就放在鐵欄外,放下就走,一副不願在下面多待一分鐘的模樣。

     我知道他們為什麼跑得那麼快,這地下牢房裡不止我一個人,被鐵鍊子綁得嚴嚴實實的阿布勒就關在我對面的鐵欄裡,這個男人不用說話就撒發出恐怖到極點的氣息,讓整個地牢都變得冰窖似的冷,空氣都像是進不來了。

     怪不得些人看到他就落荒而逃。

     我不理睬他,自顧自抓東西吃,不吃東西就沒有體力,沒有體力我怎麼逃走?我還想着要去找莫離呢。

     “小辣椒,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阿布勒突然開口,兩眼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當他是透明的。

     他倒也不惱,像是已經把被我打出鼻血的那檔子事給忘了,又開口,“這兒悶得慌,陪我聊幾句。

    ” 我繼續吃,頭都不擡。

     沒有哪個女人會對自己打出鼻血來的男人多看一眼的,更何況他還曾經用言語輕薄與我,這要是放在前幾年,這男人早就被禦林軍剁成肉醬了,我何必跟一團肉醬一般見識。

     他見我不答,突然問我,“想不想離開這裡?” 我擡起頭看他,他見我終于對他的話有了反應,臉上露出笑來。

     “我很快就能離開這裡。

    你乖一點,我會帶你一起走。

    ” 我目光在他身上那一大堆生鐵鍊子上多停留了一會,默默地。

     他擡了擡眉毛,“不信?” 我翻翻眼睛,不吃了,帶着鐵鍊子的雙手在渾身上下摸索着,想找一樣尖銳的東西來開鎖。

     求人不如求己,一會兒我要是能先走一步,絕不會帶上這個變态狂魔的。

     他懶洋洋地靠在囚室牆壁上,看着我的一舉一動,眼裡露出那種饒有興趣的神色來,還問:“你想幹什麼?” 我摸遍了全身,居然找不到一件尖銳之物。

    這些日子整天跟桑紮他們在一起,心裡着急,再看到他的目光,頓時惱怒。

     “你看什麼!” “看你啊。

    ”他理所當然地。

     我正想找塊磚頭砸他的臉,眼睛一動,突然被他身上的某樣東西所吸引。

     他脖子上戴着根皮繩,下面吊着顆銀做的獸牙做裝飾,獸牙長而尖,倒是件開鎖工具。

     他見我盯着他的脖子,就把頭低下來也看了一眼,然後笑了,眯起眼望着我道:“你喜歡?” 我想要搖頭,卻又點頭,“我想要那顆牙。

    ” 他咧開嘴,慢慢道:“你确定?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我又急又煩,“不就是一顆牙嗎?用完了我就還給你,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小氣幹什麼?” 他這回哈哈笑起來,笑完道:“好,我給你,不要你還。

    ” 阿布勒雙手被鐵鍊鎖住,取下那獸齒時很是費工夫,他擡手拉扯了一番,最後不耐,磚頭一口咬斷了那根皮繩,揚手丢到我腳前,準頭十足。

     我想起昨晚他飛刀射人的手段,倒也不覺驚訝,隻是那皮繩斷口處還有牙印,看得我一陣惡心,都不想伸手去拿。

     但最後還是逃走的欲望占了上風,我用兩根手指拈起那根皮繩,快速将獸齒解了下來,用手将繩子丢的老遠,接着毫不遲疑地躲到牆角,将獸齒插入鎖住我雙腳的鐵鎖鎖頭中,凝神開鎖。

     墨國人模樣粗壯,造出來的東西也粗頭粗腦,到底不比中原工匠手工精巧,鐵鍊子的鎖頭沉得像個秤砣,鎖眼也大,應該不是很難打開,我仔細聽着獸牙尖端的那裡面撥動的聲音,全神貫注之下,眼睛都眯了起來。

     “原來你用它來做這個。

    ”阿布勒失笑的聲音,聽不出裡面帶着什麼情緒。

    我也不關心,這男人在想些什麼,與我有什麼關系。

     “别忙了,一會兒就會有人來的。

    ” 我手心有汗,獸牙光滑,有沒有握手的地方,怎麼使力都不對,努力許久都沒有将鎖打開,再聽他在那邊說這樣的風涼話,頓時憤怒,轉過頭去開口道:“閉嘴!别煩我。

    ” 阿布勒大概是從未被這種語氣呵斥過,立時雙眼一瞪,地牢裡的溫度又往下滑了幾度。

    但我這些年是大風大浪裡過來的,對他的目光完全不以為意,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刻低下頭去繼續忙自己的,都懶得多看他一眼。

     他在那裡闆臉許久,最後大概是自覺沒趣,索性躺下來,懶洋洋地看着我的一舉一動,過了一會兒忽然開口,卻不是問我話,倒像是自言自語。

     “原來漢家女子,也有像你這樣的。

    ” 我開鎖開得滿頭大汗,正惱羞成怒的時候,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哼了一聲。

     “那你當漢家女子是什麼?” “軟綿綿,沒用的東西,哪像我國,就算是貴族女子,也是人人善騎射,馬上功夫不輸給男人。

    ”他答我。

     “會騎射有什麼了不起?”我沒打開鎖,心情正差,立刻反口。

     他倒不惱了,片刻後又到:“我不喜歡漢家女子,我兄弟幾年前娶一個回來,還沒到就被我手下殺了。

    ” 他說得輕描淡寫,我卻聽得悚然,這人自己不喜歡漢家女子,就連兄弟的老婆都要殺,果然不辜負變态狂魔這個名頭。

     “其實是他們自作主張,後來我才知道,不過殺也殺了,一個女人而已。

    ”他說到這裡,又看了我一眼,忽地咧開嘴,“怎麼?你害怕了?” 我脊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臉上卻強自鎮定,決不能讓他看我的笑話。

     “誰怕了?” 他嘴巴咧得更大,兩顆雪白尖銳的犬齒都露了出來。

     我又有朝他扔磚頭的沖動了,卻聽他再次開口,低聲道:“要是漢家女子都像你這樣,那就殺的可惜了。

    ” 我僵住,無言以對。

     地牢裡安靜下來,夜已深沉,地牢牆上原本點着一盞很小的油燈,但那微弱的火苗撐不了多久便無聲無息地熄滅了,到後來隻有頭頂一小塊氣窗外透進來的一點微光,堪堪照出我與阿布勒的輪廓。

     那起窗外一直有人來回巡邏的腳步聲,即使是我與他對話時也從未間斷,戒備森嚴,看上去别說是一個大活人,就連一隻蒼蠅都很難從這個地方飛出去。

     我一直都沒能打開腳上的鎖鍊,很是洩氣。

    沒想到我在慶城三年,文德師傅的絕世武功沒學會也就罷了,就連大師兄的那些偷雞摸狗的功夫都學成了個半吊子,關鍵時刻沒一次管用的。

     阿布勒很久沒出聲,牢房裡安靜得像是隻有我一個人。

    我漸覺不對,轉過頭去看他,卻隻看見黝黯的光線中,對面牢房地上朦胧的一團影,那個男人竟像是睡着了。

     我仍有怪異的感覺,手裡繼續努力,耳朵無法自制的尋找某種聲音,但是尋了半天都沒有結果。

     出什麼事了?上頭那些巡邏的腳步聲,為什麼突然間全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