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關燈
洎我祖宗之大猷作爲六事一曰體道二曰稽古三曰修身四曰仁民五曰崇儉六曰用人以豫爲戒欲陛下念茲在茲使聖躬無過舉庶事無不治亦蒭荛愛君之義也謹昧死上進 體道 臣聞天道運而無所積故萬物生帝道運而無所積故天下歸聖道運而無所積故海内服不可爲也不可執也無偏無黨而蕩蕩乎民莫能名是以先王揆才頒政量能授職設爲宰輔以經邦國以理隂陽以制卿士以撫四夷而又使夫通世務明治體多識前言往行者繩愆糾謬而議論之故能垂拱無爲而天下治彼昏不知或獨任宰輔或偏信诤臣或嘗推誠爲其所誤而兩棄之甚矣其惑也故書史特詳書爲萬世誡者如秦之李斯趙高漢之王莽董卓唐之李林甫盧?皆其君之所獨任者至於奸佞滿前而不見大謀顚錯而不知名辱身危覆邦絶祀譬猶掩塞耳目而運股肱其可濟乎樊豐周廣之於孝安朱異之於梁武裴延齡韋渠牟之於德宗皆其君之所偏信者至於奪公輔之任挫宰相之威讒慝忠良稔禍社稷譬猶芟割其股肱而任耳目其可濟乎漢武以英雄之資即位五六年間号勝文景及其獨任田蚡也入奏事則語移日所言皆聽養成其罪遂緻有吾亦欲除吏何不遂取武庫之怒爾後惟偏信嚴助朱買臣吾丘壽王主父偃之徒以辯論诎辱大臣至於交私諸侯潛藴譛訴刼殺親王訖未嘗有得其死者漢武之志豈以其嘗獨任宰輔者如彼偏信诤臣則又如此故兩踈之耶由是詭誕之士奇邪之術乘隙而進無正救者故窮奢極欲?刑重歛内侈宮室外事四夷信惑邪怪巡遊亡度哀痛之诏由是作矣臣聞仁宗之禦天下也民到于今稱頌盛美而不置者豈有他哉不爲不執無偏無黨如天運之無積故民心歸而海内服也觀其用言者以罪範仲淹之黨及翻然而悟皆大用之唐介以彈文彥博貶未幾而複其官以衆言黜歐陽修因範鎮一言而留之機圓術妙可不務乎臣竊觀陛下即位以來獨任宰輔計行言聽莫之敢抗汲引黨與沸騰于朝臣恐其竊弄威柄而陛下厭之以緻改轍而偏信诤臣以堕於漢武之失苟不出此若或委心腹寄耳目於近習則禍愈亟矣可不謹哉 稽古 臣聞堯舜之道載於二典者其目雖多而總其大美皆曰若稽古而已而傅說之戒高宗亦曰不師古訓于何其訓詩人之頌成王亦曰日就月将學有緝熙于光明夫帝王以一身而應萬有苟不該博古今以深究夫明君賢臣修身治國之要隽功偉烈謀猷方略之施與夫昏虐賊亂禍根罪首之由取是舍非執古道以禦今其何以堪之哉是故堯舜之所以若而順稽而考高宗之所以師成王之所以學者如斯而已矣若夫略典墳之大道好雕蟲之小技競一韻之奇争一字之巧者此腐儒之所爲而藴德行志功名者鄙之況於帝王日有萬機而盡心於卉木之間極意於煙霞之表将焉用之隋炀帝尤善於文不欲人出已右薛道衡被誣而死則曰複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之誅則曰複能作庭草無人随意緑否又曰設令朕與士夫高選亦當爲天子梁武帝父子尤刻意於文學乃至隂陽蔔筮騎射聲律草隸圍棊無不精妙又何補於治适足緻亂耳何則既騁此以爲智能矣則必恃此以驕慢天下故賢者由是解體而小人競學是以資妩媚則向之所謂智能者翻爲亡身之具遺後世之所闵笑者臣聞陛下潛德藩邸時則已留意翰墨矣即位以來好爲詩曲以賜親幸镌石镂闆傳播遠近臣愚過計恐天下之人不能盡知陛下由天縱之能不思而得肆筆而成妄以前代帝王之刓精竭慮於雕蟲篆刻之細爲比且曰天下之政未理而遊心於是豈不爲盛德玷乎又恐用小人之能是者則士風靡矣臣願陛下痛屏浮華無用之文不使膠於心術惟一以切磨治道聽政之餘躬閲書史取其關國家之興廢生民之休戚成者襲之敗者反之以資益聖治之道以懋稽古之德豈不偉欤 修身 臣聞之詩曰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鼓鐘于宮聲聞于外易曰行發乎迩見乎遠蓋修身之應也如此曆觀古之創業之君與夫中興之主承乎離亂之緒其俗其民久已安於無治急之則怨緩之則偷賞之不勸刑之不變於斯時也而能肇造天命平滌九區恢廓宇宙緻治之效可計日而待者豈有他哉蓋明乎人可以誠感難以戶說乃正其心以及身正其身以及國故道德由是而明風俗由是而美也何則人君之所恃以有天下者曰天命之民歸之賢者附之耳而天親有德民懷寛仁邦無道則賢者卷而懷之是三者皆非修身則莫能緻不然則昭昭之鑒可以矯飾僞行而欺之乎億兆之心可以輿金辇寶而召之乎有道之士可以高爵厚祿而誘之乎非所聞也又況君者民之師表動靜舉措發於中必形於外民影從矣将欲興崇禮義厚人倫而美教化者其可以言率之哉此孟子所謂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也是故堯之民比屋可封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