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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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之心者聲譽損於前時規模爽於舊說中興氣象邈未有期不知何為而然也且以近日淮西叛将事觀之官吏軍民二十餘萬相率而北去将佐遇害者甚衆合下平日信任以為可屬大事如呂祉者被執以往挫威辱國中外震驚於誰責而可乎今有人力足以舉百鈞而益之以萬鈞則力必不勝矣然有可任之理者與人共之也今合下以一人兼将相之權緫中外之任而無與人共功名之心軟美者進鲠諒者疎逆耳苦口之言不聞曲突徙薪之謀不至變生所忽不足怪也若因淮西之變痛自懲創輯睦将帥博詢衆謀惟其是之為從幡然改圖則未必不轉禍而為福也安危休戚與國家及合下同之 和靖處士尹焞言誤蒙召命已及國門癃老廢疾委寔可矜伏望敷奏許之自便輔臣進呈上曰尹焞可謂恬退矣辭免之奏至十數上而未止可降旨不允 初以旱故求直言而太學生有應诏上書論兵事者且言以淮西一事論之去歲劉豫力攻淮西劉光世遂欲南渡為退保之計光世之罪天下共欲誅之郦瓊等兵馬平日驕堕終不為用天下之事有大於此者乎古中興之世則必有中興之臣臣觀張浚區區之心實有是念惜乎才力有限舉非其人浚之?立無一介為助者為陛下自任以天下之責此亦今日之所難矣臣願陛下召諸大臣盡赴行在拜張浚為大都督陛下親禦戰馬往來問勞庶使蕃僞之情不能探伺臣聞張俊一軍号曰自在軍平居無事未嘗閲習惟韓世忠嶽飛兩軍人馬整肅願陛下速置諸路都督以通上下之情無使諸軍複有淮西之禍也 壬申特進守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都督諸路軍馬監修國史張浚罷為提舉江州太平觀浚為相凡三年 給事中直學士院胡世将試尚書兵部侍郎先是趙鼎言臣蒙恩召還經惟方再辭而複遣使宣押臣無地措足然先事言之則不敢昧蓋進退人才乃其職分今之清議所與如劉大中胡寅呂本中常同林季仲之徒陛下能用之乎妬賢黨惡如趙霈胡世将周秘陳公輔陛下能去之乎陛下於此或難則臣何敢措其手也疏入上為徙世将於是公輔等相繼補外 癸酉湖北京西宣撫使嶽飛言近傳淮西軍馬潰叛於國計未有所損不足上轸淵衷臣願提全軍進屯淮甸萬一蕃僞窺伺臣當竭力奮擊期於破滅诏奬之 右司谏王缙請對乞留張浚不從 甲戌張浚落職依舊宮觀浚既罷相而禦史中丞周秘複論浚望削奪官職重賜竄責以為大臣專權誤國之戒殿中侍禦史石公揆亦論浚罪請投之遠方故有是命 乙亥大理少卿薛仁輔乞天下獄有半年未決者委提點刑獄親問一年未決者具因依申省張守等奏累降旨催諸路決獄不得淹系若如仁輔所奏則許及半年或一年矣上以為然且曰獄重事也朕自即位以來未嘗送一人入獄 淮西宣撫使張俊言軍中營寨未辦張守乞增支錢上因論财用皆出民力若如此之費實不可已苟可已者須極愛惜張俊嘗奏軍中費卻陛下無限錢糧朕語之朕何嘗有一錢與卿此皆百姓膏血也卿知百姓膏血不可窮竭務與朝廷為一體則中興之功不難緻矣 丙子萬夀觀使兼侍讀趙鼎守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前一日鼎至行在上召對于内殿首論淮西事鼎曰臣愚慮不在淮西恐諸将竊議因謂罷劉光世不當遂有斯變自此驕縱益難号令朝廷不可自沮為人所窺上以為然 丁醜上問趙鼎防秋大計鼎曰淮西雖空阙當以壯根本為先務又問去留如何鼎曰來已失之遽去不可複爾今國威少挫須勉強自振上以為然且曰初聞淮西之報未嘗辄動執政奏事皆皇懼失措反求以安慰之鼎曰正須如此見諸将尤須安靖使之罔測不然益增其驕蹇之心矣仍以控制之事專責之二将曰光世之兵本不為用我之所賴惟汝二人彼必感陛下倚任之重且不敢以朝廷為弱也前此大臣曾以此啟否上曰彼皆倉皇無地措足何暇及此 戊寅禦書羊祜傳賜樞密使秦桧 辛巳合祀天地于明堂太祖太宗并配 張俊至行在特诏俊赴大禮侍祠 召劉光世高世則赴行在權禮部侍郎陳公輔言光世之召乃因大将之言如是則朝廷威令可否皆在諸将今後大将有過何以處之張浚之罷幾於助将帥而罷宰相何倒置之甚耶 乙酉張子儀監登聞鼓院未上改軍器監丞大将子孫除職事官始此 交趾郡王李陽煥薨子天祚立 丙戌李處廉除名新州編管處廉知永嘉縣坐以官錢雕伊川集闆及印造與人并他贓當絞特貸死籍其赀自是以為例 丁亥中書言川陝宣撫副史吳玠於梁洋勸誘軍民營田今夏二麥并約秋成所收近二十萬石可省饋饷诏奬之 戊子權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劉錡知廬州主管淮南西路安撫司公事仍兼制置副使張俊既還行在朝議複遣之趙鼎顯言於衆曰今行朝握精兵十餘萬何至自擾擾如此傥有他虞吾當身任其責俊軍還未閲月乃遽使之複出不保其無潰亂也起居舍人勾濤因薦錡以所部屯合淝上從之時淮西制置副使楊沂中亦已還行在在淮西者錡一軍而已 劉豫使乞兵于金主亶且請用郦瓊為鄉導并力南下亶陽許之遣使馳詣汴京以防瓊詐降為名立散其衆先是王倫奉使至歸德府豫遲之不遣彌旬迓使至倫始渡河見魯王昌渖王宗弼于涿州具言劉齊營私民怨之狀時金人已定議廢豫頗納其言 冬十月庚寅上謂大臣曰向緣亢旱诏求直言自是上書者甚多雖經親覽猶恐未能詳究利病可令後省官子細看詳有可采者中書條上取旨行之庶诏令不為虛文 诏依舊間日一開講筵用右正言李誼奏也先是陳公輔建議以為上日臨講筵有妨退朝居喪之制乞令講讀官供進口義誼奏真宗嗣位首命崔頤正講尚書英宗嗣位司馬光首請開講筵是祖宗三年之制未嘗廢學也從之 壬辰周禧入對論張浚罪乞更賜貶責 丁酉新知永州胡安國提舉江州太平觀從所請也趙鼎進呈因言安國昨進春秋解必嘗經聖覽上曰安國所解朕置之座右雖間用傳注頗能?明經旨朕喜春秋之學率二十四日讀一過居常禁中亦自有日課早朝退省閲臣僚上殿章疏食後讀春秋史記晩食後閲内外章奏夜讀尚書率以二鼓罷鼎曰陛下聖學如此非異代帝王所及上曰頃陳公輔嘗谏朕學書謂字畫不必甚留意朕以謂人之常情必有所好或喜田獵或嗜酒色以至其他玩好皆足以蠱惑性情廢時亂日朕自以學書賢於他好然亦不至廢事也 戊戌提舉江州太平觀張浚責授秘書少監分司南京永州居住先是趙鼎奏欲降一诏以安淮西軍民上曰當以罪己之意播告天下俟行遣張浚畢降诏鼎曰浚已落職上曰浚誤朕極多理宜遠竄鼎曰浚母老且有勤王大功上曰勤王固已賞之為相也功過自不相掩於是台谏周秘等論浚罪未巳石公揆李誼相繼論列秘對後四日夜降秘等各兩章後批浚散官安置嶺表至是鼎封起未即行翌日至漏舍約諸人救解鼎奏曰外頗傳播以謂浚之出皆諸将之意今又如此行外間益疑矣上曰若宰相出入由於諸将即唐末五代之風今幸未至此鼎曰今谪浚雖非諸将之言亦少快諸将之意矣上曰此不恤也樞密使秦桧奏曰臣等前日不敢言今日卻當言參知政事張守曰浚為陛下扞兩淮宣力勤勞前此罷劉光世正以其衆烏合不為用今其驗矣羣臣從而媒孽其短臣恐後之繼者必指浚為鑒孰肯身任陛下事乎上顧而不答鼎又曰浚有老母今過嶺必不能将母陛下忍使其子母為死别乎上猶未解鼎又留身再懇曰浚之罪不過失策耳凡人計謀欲施之豈不思慮亦安能保其萬全傥因其一失便寘之死地後雖有奇謀妙筭誰敢獻之此事利害自關朝廷非獨私浚也上意解鼎朝退召勾龍如淵馮康國馮檝至都堂曰上憐德遠母老有複辟功決不遠谪無過嶺之患諸君速以書報上意三人退鼎又目之曰鼎不負德遠德遠負鼎又翊日乃有是命 鼎之初相也上謂曰卿既還相位見任執政去留惟卿鼎曰秦桧不可令去浚既貶張守陳與義乞罷上皆許之桧亦留身求解機務上曰趙鼎與卿相知可以少安桧退至殿廬起身向鼎謂曰桧得相公如此更不敢言去 江西制置大使李綱上疏言臣切見張浚罷相言者引漢武誅王壅事以為比臣恐智謀之士卷舌而不敢談兵忠義之士扼腕而無所?憤将士解體而不用命州郡望風而無堅城陛下将誰與立國哉夫張浚措置失當誠有罪矣然其區區狥國之心有可矜者願少寛假以責來效 庚子都官員外郎馮康國乞補外趙鼎奏自張浚罷黜蜀中士大夫皆不自安今留行在所幾十餘人往往一時遴選臣恐台谏以浚裡黨或有論列望陛下垂察上曰朝廷用人止當論才不才頃台谏好以朋黨罪士大夫如罷一宰相則凡所薦引不問才否一時罷黜此乃朝廷使之為朋黨非所以愛惜人才而厚風俗也鼎等頓首謝 壬寅秘書省正字胡珵李彌正複兼史館校勘趙鼎因奏事議及改修神宗實錄上曰止修訛謬非有所改也鼎曰所降禦筆如此上曰乃宰相拟定者鼎曰起居注載着作郎張嵲所得聖語亦然上駭曰安得有此即诏嵲所記勿存留鼎乃知是事本非上意鼎又曰臣去國半載今觀聖意稍異前日上曰尋常造膝每以孝悌之說相搖撼其實紹述之謀也鼎曰秦桧莫有此論上曰無之自卿去惟朱震不改其舊鼎曰臣觀持中論者皆惑聖聰乃是沮善之術故以為不可太分當兼收并用則得人之路廣臣謂君子小人并進何以為治與其多得小人甯若少得君子之為愈也蓋分善惡惟恐不嚴稍寛則落其奸便君子於小人常恕小人於君子不恕也上複以為然乃诏昨令史館官再加研考新修神宗實錄止緣曾統所進本脫落不全又九卷不載舊史理宜修整别無同異之嫌元校勘官胡珵李彌正可依舊校勘 癸卯上曰昨布衣賴好古上書論?賊事頗有理趙鼎奏大意以招安為非陳與義曰招安讨殺不可偏廢上曰用兵則不免害及良民止當誅其首惡餘悉縱之乃善初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遣親校溫濟來奏事且圖上淮陽形勢言賊并淮陽增築堡障欲遣偏師平之上戒濟曰歸語汝帥當出萬全不宜輕動以贻後悔濟既禀命複要他日将士之賞上曰有功須要賞但須核實然後有功者勸世忠既以?來上則朝廷不欲違其意但攻淮陽賞一萬七千餘人人不以為當也濟恐悚奉诏 辛亥權主管殿前司公事楊沂中乞以諸路所起禁軍弓弩手揀刺上四軍趙鼎等因論及南兵可教張守曰止是格尺不及耳上曰人猶馬也人之有力馬之能行皆不在軀幹之大小故兵無南北顧所以用之如何耳自春秋之時申公巫臣通吳於上國遂霸諸侯項羽以江東子弟八千橫行天下以至周瑜之敗曹操謝元之破符堅皆南兵也 甲寅直秘閣詹大和知江州仍趣之任趙鼎進呈除目因言士人有不可為郡守而必欲得之者往往不肯就宮祠上曰爾則不肯其如一方赤子何鼎對而歎曰大哉帝王之言也 乙卯上曰昨降出劉瑜書論十事皆民間疾苦可擇其當行者行之趙鼎等曰所論皆善然法令已詳密當申嚴行下上曰若申嚴未必濟事須去其不便於民者謂如向來浙右困於水腳錢其後造成綱船遂免此患瑜以布衣應诏言事上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