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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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個人的外表與内在不一定總是相符的。

    比如,據她所了解到的江煜楓的性格,他說要陪着她“玩”一晚上,那就絕對有可能說到做到。

     簡直就是變态人格! 所以,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倒不如索性出來當面來個了結,因為面對變态自己實在無力應付,而且這女用盥洗室裡的薰香用得太足,讓她聞了之後隻覺得頭暈腦脹。

    如果真要在裡面待上一晚上,隻怕會昏死過去吧。

     于是,她抿了抿唇,穩定了一下情緒:“你想怎麼樣?” 江煜楓面無表情不理她,隻是微微眯起眼睛,目光落在她的臉上,顯得越發深晦。

     她說:“剛才我是有點情緒失控了,但也不能完全怪我……”稍微考慮了一下措辭,覺得還是不要繼續火上加油才好,所以她用了自認為最溫和的形容:“如果你今後可以稍微顧慮一下我的感受,不要那麼直接地翻人舊賬,我想大家再見了面大概也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 聶樂言覺得自己真是夠冷靜夠理智,如此一來便将這事給順利化解了,以後與江煜楓路歸路橋歸橋,其實再碰面的機會也不怎麼多,嘴上這樣說隻是為了把話講得更圓滿一點。

     誰知對方卻随即微微皺起眉心,仿佛真的十分困惑的樣子:“被我翻舊賬所以覺得不舒服了?可是我記得某人說過,以前隻是不懂事太幼稚罷了,其實自己早就不在乎過去的那些事了。

    ”江煜楓用一種輕描淡寫的口吻繼續說:“怎麼,難道是我記憶力出問題了嗎?” 沒有!她不禁暗暗咬牙,他的記憶力不但沒出問題,而且還好得不得了,簡直将她曾經說過的話一字不拉地重複了下來。

     聶樂言突然覺得無從反駁。

    那個時候,也不知道究竟是在騙别人還是騙自己,事實上,她怎麼可能忘得了程浩? 那個貫穿了她整個大學生活和記憶的人,仿佛一條無形的繩索,不但牢牢縛住了她的心,同時也将她曾經有過的喜怒哀樂通通串連起來,她走過的每一步,感情路上的每一個足迹,都與他息息相關,也都隻與他相關。

     這樣的他,她又怎樣才能夠真正忘記? 聶樂言苦笑一下,仿佛突然失去了興緻和勁頭,不再與江煜楓多言,轉身要走。

     她繞過他的身旁,燈下是他印下的陰影,極淡地從她的肩頭手臂逐一略過,然後,手腕便被攫住了。

     其實他的力氣并不大,她隻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掙脫,可是她恰好擡起眼睛看見他眼底的深晦,當真如夜裡的大海一般,那樣暗那樣深,頭頂那一圈一圈暈黃的燈光都似乎沒辦法映到裡頭去。

     因為程浩的緣故,她有點蔫,所以隻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看着他那薄薄的嘴唇動了動,好像想說些什麼,又仿佛猶豫。

     可是,為什麼會猶豫呢?她更加不明白了,這個詞貌似從來沒有在江煜楓的身上出現過,她不是沒見過他工作時候的樣子,作風向來幹脆果斷,這一點倒真令她深覺佩服。

     所以,一定是看錯了。

     果然,他接下來便眉目舒朗地淡淡一笑,說:“你這樣就想走了?” 她不得不警惕起來:“幹嘛?” “你這樣出去,不覺得丢臉?” 呃……再次成為衆人注視的焦點,那感覺确實好不到哪去。

     “那你說怎麼辦?” 結果兩個人在俱樂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從偏門下了樓,直接通到地下停車場,江煜楓一路往停車位走去,聶樂言這才不免懷疑,他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否則哪能這樣熟門熟路? 恐怕,怕丢臉的人是他才對吧!所以才不讓她再在大庭廣衆下露面,免得别人再次想起他所遭受的奇恥大辱。

     而她嘛,原來隻是跟着沾個光而已,真是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