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女師大風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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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又率警圍校,且雇百餘無賴女流,闖入宿舍,毆逐女生,慘酷備至,哭聲盈于道途,路人見而太息,以為将不敢有子女入此虎狼之窟者矣。

    況大隊警察,用之不已,是直以槍劍為身教之資,隸教部于警署之下,自開國以來,蓋未見有教育當局而下劣荒謬暴戾恣睢至于此極者也。

    壽裳等自民元到部,迄于今茲,分外之事,未嘗論及。

    今則道揆淪喪,政令倒行,雖在部中,義難合作,自此章士钊一日不去,即一日不到部,以明素心而彰公道。

    謹此宣言。

     我們對于章士钊的這些舉動,認為無理可喻,故意不辭職,而等他來免職,也不願向段祺瑞政府說理,所以發布這個宣言。

    魯迅對于章士钊,也視若無物,後來之所以在平政院提起訴訟,還是受了朋友們的慫恿而才做的,結果是得到勝訴。

     女師大被非法解散以後,便在宗帽胡同自賃校舍,重新開學,教員們全體義務授課,我也是其中之一,師生們共同克苦支持。

    如是者三月,女師大就複校了。

    章士钊解散學校之外,還有那些主張讀經,反對白話等等玩意兒,魯迅都一一辭而辟之。

    關于他的排斥白話,我和魯迅都笑他日暮途窮,所做的文言文并不高明,連《莊子》中“每下愈況”的成語(況,甚也),都用不清楚;單就他那《停辦北京女子師範大學呈文》中所雲:“钊念兒女乃家家所有,良用痛心,為政而人人悅之,亦無是理”這幾句骈文,也比不上何栻《齊姜醉遣晉公子賦》的“公子固翩翩絕世,未免有情,少年而碌碌因人,安能成事”。

    這些談資都為魯迅所采用,文見《華蓋集》,答“KS君”。

    至于章士钊的主張讀經,也是别有用意,明知道讀經是不足以救國的,不過耍耍把戲,将人們看作笨牛罷了。

    魯迅有一文《十四年的“讀經”》(《華蓋集》),揭發得很透徹,摘錄一二段如下: 我看不見讀經之徒的良心怎樣,但我覺得他們大抵是聰明人,而這聰明,就是從讀經和古文得來的。

    我們這曾經文明過而後來奉迎過蒙古人、滿洲人大駕了的國度裡,古書實在太多,倘不是笨牛,讀一點就可以知道,怎樣敷衍、偷生、獻媚、弄權、自私,然而能夠假借大義,竊取美名。

    再進一步,并可以悟出中國人是健忘的,無論怎樣言行不符、名實不副、前後矛盾、撒诳造謠、蠅營狗苟,都不要緊,經過若幹時候,自然被忘得幹幹淨淨;隻要留下一點衛道模樣的文字,将來仍不失為“正人君子”。

    &hellip&hellip 古國的滅亡,就因為大部分的組織被太多的古習慣教養得硬化了,不再能夠轉移,來适應新環境。

    若幹分子又被太多的壞經驗教養得聰明了,于是變性,知道在硬化的社會裡,不妨妄行。

    單是妄行的是可與論議的,故意妄行的卻無須再與談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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