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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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其實就越是可怕。

    她深知這一點,索性緊閉嘴巴不做聲。

     周子衡卻繼續以一種輕描淡寫的強調說:“如果你隻是把這段關系當成一場遊戲,那你就錯了。

    索然之前我也沒打算認真,可是現在不同了。

    你以為現在我還會青衣地放過你嗎?再說,即便這是遊戲,你也沒有喊停的權利。

    ” 這樣居高臨下的語氣,似乎終于将舒昀激怒了。

    她不是沒有脾氣,之前一直都在隐忍,可是現在終于忍不住,不由得冷笑一聲,“就算我哥哥志氣啊欠了你家甚至欠了你的,我跟你這麼久也算是還完了。

    為什麼你還不肯放過我呢?” 這樣說來,你跟我在一起難道一直都是備受折磨,從來都沒有一絲半點兒的享受?”周子衡微微眯起眼睛,終于瞥向她,薄唇便卻流露出邪惡的微笑,“可是我怎麼記得,每一次你都叫得很賣力并且開心呢!” 倘若手裡有把利器,她一定會選擇毫不遲疑地插在他身上,一組織這樣惡毒的、近乎赤裸裸的羞辱。

    舒昀緊緊地握住拳,指甲陷進掌心裡,目光幾乎都要冒出火來。

     這個男人!究竟還有什麼是他說不出或者做不出的?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

    與周子衡的交鋒,越是沖動就輸的月快。

    因此任憑内心怒意如何翻滾洶湧,至少她在表面上仍舊維持着平靜。

     怎麼,不否認嗎?”周子衡問。

     她不答。

     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掃了一圈,帶着點兒莫名的嘲諷般的意味書:“如今你這麼急着要離開我,究竟是覺得膩了呢,還是又有了其他的選擇?” 她聽出他話裡有話,不禁微微皺眉。

    果然,他緊接着便又笑着說道:“和熟練情人相處甚歡,難道不是你想離開我的真正理由?” 她思索了一會兒才明白他值得是誰,忍不住開口問:“你怎麼知道?” 這麼說你承認了?” 我是問,你怎麼知道我平時跟誰接觸過?”她咬着牙,隻覺得頭腦發懵,仿佛不可置信,“……你找人查我?” 這種小事,連你都能做,對我來講更是易如反掌了吧。

    ”修長的手指擱在窗邊彈了彈煙灰,他慢條斯理地提醒她,“你不是也調查過小曼的情況嘛?” 小曼。

     又是小曼! 為什麼如今聽他念叨這個名字,竟會讓她覺得那麼刺耳? 我查了她,多以你才來查我嗎?”她終于抿着微微發白的嘴角笑了起來,别有深意地表示,“如果真是因為這樣,那麼我确實感到無比榮幸。

    ” 之間周子衡的目光在暗處輕微一閃,這是今晚有一回,她覺得自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快感。

    可是這種快感又仿佛來得太過尖銳,劃得心口都在微微作疼。

     然而她卻固執地選擇繼續說下去:“周小曼對你來說到死有多重要?就算是我哥哥害你永遠失去了她,可是,我在你身邊當了真麼久地替身,難道還不夠嗎?你非要用折磨我的方式來顯示自己對她的感情有多深嗎?你說這不是遊戲,也對,因為它比遊戲更變态更可惡更讓我覺得惡心。

    你想繼續用這種方式來懷念心上人沒問題,但是你必須放過我,你去找别人吧。

    我想,這個世上總還會有另一個人和周小曼很相像。

    你隔壁盯着我不放呢?我對你的這種癡情演繹毫無興趣!”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消失在昏暗的車廂裡。

     厭惡不知何時已經淡去,可還殘留着極淡的煙草味,混合着車内特有的真皮的香氣,那種味道仿佛侵襲了舒昀的神經,讓她有片刻的暈眩。

    一口氣說完這些,她隻覺得至親啊一直壓在胸口的額重量似乎減輕了一些,可是随之而來的卻是更加清晰的痛楚。

     就在心上的某一個位置。

     正沿着血脈,向四面八方蔓延,一直蔓延道手指尖和腳趾間,仿佛身體的每一處都在隐隐作痛。

     替身…… 這個詞在她的心裡徘徊了整整一個晚上,就如同一把極鈍的刀子,一下一下割着血肉,如今她終于把它抛了出去,換的血肉模糊的輕松感。

     這樣的真相,她可以再周子揚面前假裝糊塗,可是終究還是要面對的。

     其實也是被周子衡逼的。

    他比他太緊了,讓她連轉身逃避現實的機會都沒有。

     她隻覺得難受,胸口發悶,于是開了自己這側的車窗。

     兩面對流,江邊的鳳居然這麼大,忽的一下子灌進來。

    她猝不及防,仿佛被風吹迷了眼睛,隻得急忙偏過頭去。

    隔了一會兒,隻聽身側終于響起低沉的嗓音,“這些都是誰告訴你的?” 她不答,一手摁住被風吹亂的頭發,依舊微微閉着眼。

     周子揚?” 誰是說的有什麼重要。

    ”她開口說話,聲音卻仿佛被風吹碎了,居然不可控制地有些輕顫。

    他沒有否認,她想,傻瓜都應該清楚這代表着什麼。

     确實不重要。

    ”他聲音平平地回應。

    說完便轉頭來看了看她。

    趨勢也隻能看見她烏黑的發頂和一小截姣好的側臉弧度,在路邊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有些模糊。

     短暫的沉默之後,周子衡伸手摁滅煙蒂,然後捏住舒昀的下巴令她擡起頭來。

     她與他對視,他的眸光深沉,猶如黑夜裡的海洋,氣息又是那樣的熟悉,極具侵略性地向她迫近環繞而來,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