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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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特·韋爾斯正甯靜地睡着。

     彼得跟着克麗絲汀走到走廊裡,小心翼翼地把門關上。

    阿倫斯大夫正在等他的護士,他在房裡踱來踱去,嘴裡輕輕地哼着《卡門》裡的“鬥牛士之歌”。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門卡塔一聲闩上,歌聲也就聽不見了。

     這時已是十一點三刻了。

     他們朝電梯走去,克麗絲汀說,“我們把他留下來了,我很高興。

    ” 彼得似乎感到驚訝。

    “韋爾斯先生嗎?我們為什麼不呢?” “有些地方就不讓留下。

    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沒人肯管半點閑事。

    他們隻管旅客住進房間,退掉房間,付清帳單,如此而已。

    ” “那變成香腸制造廠啦。

    一家真正的旅館應該殷勤接待旅客,旅客有需要,就得提供幫助。

    最好的旅館都是這樣起家的。

    不幸的是,許多幹這一行的人都已經忘了這一點。

    ” 她好奇地端詳着他。

    “你認為我們這裡也已經忘了嗎?” “你說得真對,我們是已經忘啦!可以說,多半時候是這樣。

    如果照我的心願就應該進行一系列改革??”他住口不講了,對自己的振振有詞感到局促不安。

    “沒關系,這種叛逆思想我不大向别人暴露。

    ” “你不該這樣,真是這樣的話,你應該感到慚愧。

    ”從克麗絲汀的話裡可以聽出,聖格雷戈裡飯店在許多方面工作效率是很低的,近些年來,它靠着過去的聲譽在勉強地維持下去。

    目前,這家飯店又面臨着财政上的危機,可能會迫使它來個徹底的改組,不管它的老闆沃倫·特倫特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

     “這好比是腦袋和磚牆,”彼得反對道。

    “以腦袋撞磚牆,是無濟于事的。

    沃·特對新的主意是不感興趣的。

    ” “那不是撒手的理由。

    ” 他笑了起來。

    “這話倒象是個女人之見。

    ” “我是女人嘛。

    ” “我知道,”彼得說,“我這才開始注意到哩。

    ” 他想确實如此。

    自從他自己到聖格雷戈裡飯店工作,認識克麗絲汀以來,往往對她熟視無睹。

    隻是最近他才發現自己日益注意到她是多麼妩媚動人。

     他想知道她打算怎樣度過今晚餘下的時間。

     他試探說,“今天我還沒吃過晚飯;事情太多啦,如果你高興的話,陪我一起去吃晚正餐,好嗎?” 克麗絲汀回答說,“我就喜歡吃晚正餐。

    ” 在電梯裡,他告訴她說,“還有一件事情,我想去查核一下。

    我派赫比·錢德勒去調查十一樓的亂子,但是我不信任他。

    查核後我就沒事了。

    ”他握住她的手臂,輕輕地捏了一下。

    “你在正面夾層等着,好嗎?” 象他這樣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很可能是笨手笨腳的,而他的手卻出奇地溫柔。

    克麗絲汀斜視着他那健壯、充滿活力的側面,他那突出的颌部活象一隻燈籠。

    她心裡想,那是一張饒有趣味的臉,帶有幾分決斷力,如果被激怒的話,這種決斷力很可能會變成固執任性。

    她感覺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好吧,”她表示同意。

    “我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