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台灣、香港與澳門

關燈
與澳門的六平方哩比較)。

    并且香港的摩天樓面對著石山作背景的自然港口,以她直立之價值超越她橫卧著的價值。

    多年以來這自由港口因物産荟萃,成為采辦中心和旅遊者下榻之勝地。

    即使是英國旗,也替中國掙得不少外彙,近年來以本身經濟成長著稱,是亞洲地區成長最快的地區之一。

     除了以銀行業和船舶業為世界上重要中心之一以外,香港也是紡織品和塑膠品、電氣設備、電子、機器與化學物品的制造場所。

    她的印刷業、食品處理和電影業也甚為稱著,這三項對海外華人特别有吸引力。

     本書整備付印之前,作者得到一份香港特區的基本法草案。

    這文件使我得有機會證實我不久以前的想法:一個國家在現代經曆了一段主要的突破時,連國家這一觀念也可能變更,如四百年前荷蘭民國誕生時的情形。

    這基本法給我們一個機會想見一九九七年重返中國以後的情形。

    這特區将保持其獨特的稅收制度和貨币制度。

    它将有特别的旗幟,它的行政首長将由選舉産生,他也和被選的立法員一樣,至少已在本地居留二十年。

    現有司法機關将全部保留。

    香港所立的法律将報告于北京的人民代表大會登記作為紀錄,可是特區不隸屬中央政府任何機構之下。

    而且特區有權處理僅與本地有關的外交事宜。

    起草委員會完成了上述初稿,正在與谘詢委員會商議,兩者都在廣泛征集公衆意見。

    工作表現地方自治的精神,将各處有價值的地方盡量保存,和對一九八四年中英兩國協定的尊重。

    這不是容易的工作,它的成功應當為澳門造成前例。

    來日這動力之所緻,不難渡過台灣海峽,使突破曆史的中國一統成為事實。

     【本書命意】 在結束本書時,我乘機解釋寫這書的哲學立場。

    初看之下,宏觀曆史好像與道德全不相關。

    人類之行動在大範圍内展開,隻循著若于因果關系,不能由各個人意願左右,更難因著他道德上的希望而遷就。

    在寫作以上各章時,我更将前一時代所留下來的影響昭然指出,就和以前的史書不同。

    傳統的史學家通常将每朝代之初當作一段有創造性的時代,當日的人口和社會都帶著可塑性,可以由一代偉人照著他的理想轉折成器。

    我自信我的叙述比較近乎實情,可是也會造成一種定命的印象,亦即注定将發生的事物總會發生,道德與否和事實之來往無關。

    這樣無人性的立論很可能擾亂讀者的心情,更可能冒犯有些敏感的讀者,然則這不是作者之本意。

     下圖(圖缺)裡面,實線部分表示我想像中曆史之形成。

    它也是人類不斷向前推進所留下來的紀錄。

    為簡明起見,我們以三個較大的段落代表當中無數短程的進展。

    我們的路程連亘不斷,朝以繼夕,有如印度思想家所謂“羯磨”(或因果報應,karma)或如西方神學家所謂“定命”(predestination)。

    即從一個讀史者的眼光看來,我們的自由,無論如何也隻能始自我們祖先撒手的地點。

    自此向空伸出的箭頭表示我們理想主義之傾向。

    道德也在這時候成為一種有力量的因素。

    大凡人類全體性的動作既有群衆運動之參與,必帶犧牲自我的決心,也包含著公平合理的性格。

    可是和這種傾向作對的有向心的力量,以較短的箭頭表示。

    後者或稱為“原罪”,或者如宋儒所提的“人欲”。

    弧線上的曆史進程總是以上兩種力量之總和,也就是陰與陽之合力。

     曆史之總意義,也如這圖所示,在其整個的美感。

    人類整部曆史不過約一萬年,在宇宙的生命裡不過是極為短促的一部分。

    而我們所能理解的宇宙生命尚且可能是更大事物當中的又一小部分。

    如康德所說,“事物自身”(thingsinthemselves或noumena)非人力可得而知。

    在弧線的前後,我以虛線畫出,此不過根據人類曆史,推想其來蹤去迹。

    如此看來,實線的真實性也靠虛線之陪襯而得,并且也隻有相對的意義。

     人類曆史之大塊文章,以長遠的距離視之,屬于神學領域。

    作者的經驗識量有限,隻好像鹦鹉學舌一樣将大哲學家康德提出作為交代。

    除此之外我不能将我個人有限度的觀測去推論無可知之數。

    同時,曆史家的眼光總是以回顧為主,在廣大空間劃出幾條短線,并無預言的意義。

     現在有不少教科書作者在叙述西方事物時,乘空插入一兩段有關中國瑣碎之事而稱之為世界史。

    在我看來,人類四分之一的生活曆程不容如是草率處理,尤其在我們已臨到一個緊要關頭之時。

    所以我提出中國曆史的全部曆程,注重它内部的節奏和特性,然後才提到它與現代西方沖突與接觸的全部經過。

    這樣的安排也确能使我們觀察世事時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眼光。

    以前很多人認為中國人全不合情理之處即可因此冰釋。

    我們也可以從中看出地理環境在曆史上的重要,而人類長期忍耐力之偉大也因之而顯然。

    各人對以上的反應不同,可是能将一個古老國家的維新以及她重新振作的态勢筆之于書,作者已有一股愉快的感覺,并且希望讀者有此同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