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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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
&ldquo拿着，快給他送去！&rdquo 我斷然拒絕了。
于是，姥姥親自走到街上，和格裡高裡談了很久。
他面帶微笑，像個散步的老者似地撚着胡須，隻是都是三言兩語的，沒有太多的話。
有的時候，姥姥把他領到家裡來吃點兒東西。
他會願意走到他跟前，因為那樣太難堪了，我知道，姥姥也很難為情。
我們對格裡高裡都避而不談。
隻有一次，她把他送走以後，慢慢地走回來，低着頭暗泣。
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
她看了看我： &ldquo他是個好人，很喜歡你，你為什麼躲着他？&rdquo &ldquo姥爺為什麼把他趕出去？&rdquo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向她提了個問題。
&ldquo噢，你姥爺。
&rdquo 她停住了腳步，摟住我，幾乎是耳語似地說： &ldquo記住我的話，上帝不會放過我們的！他一定會懲罰&hellip&hellip&rdquo 果然，１０年以後，懲罰終于到了。
那時姥姥已經永遠地安息了，姥爺瘋瘋癫癫地沿街乞讨，低聲哀告着： &ldquo給個包子吧，行行好吧，給個包子吧！唉，你們這些人啊&hellip&hellip&rdquo 從前那個他，如今隻剩下這麼辛酸而又激動人心的一句： &ldquo唉，你們這些人啊&hellip&hellip&rdquo 除了伊高沙和格裡高裡讓我感到壓抑以指點，還有一個我一看見就躲開的人，那就是浪女人沃蘿妮哈。
每到過節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在街頭。
她身材高大，頭發蓬亂，唱着猥亵的歌兒。
所有的人都躲着她，躲到大門後面、牆角裡。
她從大街上一走，好像就把街給掃淨了。
她有的時候用可怕的長聲不停地嚎着： &ldquo我的孩子們啊，你們在哪兒啊？&rdquo 我問姥姥，這是怎麼回事？ &ldquo這不是你該知道的！&rdquo 她沉着臉回答。
有過，姥姥還是把她的事簡單地講給了我。
這個女人原來的丈夫叫沃羅諾夫，是個當官的。
他想往上爬，于是就把自己的妻子送給自己的上司，這個上司把她帶走了。
兩年半以後，她回來時，一兒一女都死了，丈夫把公款輸光，坐了牢。
她傷心透了，開始酗酒&hellip&hellip經常被警察抓走。
總之，家裡還是比街上好。
特别是午飯以後，姥爺去雅可夫的染坊了，姥姥坐在窗戶旁邊給我講有趣的童話，講我父親的事兒。
啊，那是一段多麼美好的時光啊！ 姥姥曾經從貓嘴裡救下了一隻八哥兒，給它治好了傷，還教它說話。
姥姥常常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站在八哥兒跟前，沒完沒了地重複着： &ldquo喂，你說：給俺小八哥兒&mdash&mdash飯！&rdquo 八哥兒幽默地眨着眼睛，它會學黃鹂叫，松鴉和布谷鳥甚至小貓的叫聲都模仿得維妙維肖。
可是它學人話卻好像困難似的。
&ldquo别淘氣，說：給俺小八哥兒&mdash&mdash飯！&rdquo 姥姥不停地教着。
八哥兒突然大聲地叫了一句，好像就是這句話，姥姥大笑起來，用指頭遞給八哥兒飯吃着說： &ldquo我說你行，你什麼都會！&rdquo 她把八哥兒教會了，它能相當清楚地要飯吃，遠遠地看見姥姥，就扯着嗓子喊：&ldquo你&mdash&mdash好&mdash&mdash哇&hellip&hellip&rdquo 原來把它挂在姥爺屋子裡，可時間不長，姥爺就把它趕到頂樓上來了，因為它老是學姥爺說話。
姥爺做祈禱，八哥兒把黃蠟似的鼻尖兒從籠子縫兒裡伸出來，叫道： &ldquo球、球、球&hellip&hellip&ldquo秃、秃、秃&hellip&hellip&rdquo 姥爺覺着這是在污辱他，把腳一跺，大叫： &ldquo滾，把這個小魔鬼拿走，還則我要殺了它！&rdquo 家裡還有很多值得回憶的事，很有趣。
可一種無法排遣的壓抑感逼得我近于窒息，我好像從來都是住在一個深不見天日的。
深坑裡，我看不見、聽不見，像瞎子、聾子&hellip&hellip
&ldquo拿着，快給他送去！&rdquo 我斷然拒絕了。
于是，姥姥親自走到街上，和格裡高裡談了很久。
他面帶微笑，像個散步的老者似地撚着胡須，隻是都是三言兩語的，沒有太多的話。
有的時候，姥姥把他領到家裡來吃點兒東西。
他會願意走到他跟前，因為那樣太難堪了，我知道，姥姥也很難為情。
我們對格裡高裡都避而不談。
隻有一次，她把他送走以後，慢慢地走回來，低着頭暗泣。
我走過去，拉住她的手。
她看了看我： &ldquo他是個好人，很喜歡你，你為什麼躲着他？&rdquo &ldquo姥爺為什麼把他趕出去？&rdquo 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向她提了個問題。
&ldquo噢，你姥爺。
&rdquo 她停住了腳步，摟住我，幾乎是耳語似地說： &ldquo記住我的話，上帝不會放過我們的！他一定會懲罰&hellip&hellip&rdquo 果然，１０年以後，懲罰終于到了。
那時姥姥已經永遠地安息了，姥爺瘋瘋癫癫地沿街乞讨，低聲哀告着： &ldquo給個包子吧，行行好吧，給個包子吧！唉，你們這些人啊&hellip&hellip&rdquo 從前那個他，如今隻剩下這麼辛酸而又激動人心的一句： &ldquo唉，你們這些人啊&hellip&hellip&rdquo 除了伊高沙和格裡高裡讓我感到壓抑以指點，還有一個我一看見就躲開的人，那就是浪女人沃蘿妮哈。
每到過節的時候，她就會出現在街頭。
她身材高大，頭發蓬亂，唱着猥亵的歌兒。
所有的人都躲着她，躲到大門後面、牆角裡。
她從大街上一走，好像就把街給掃淨了。
她有的時候用可怕的長聲不停地嚎着： &ldquo我的孩子們啊，你們在哪兒啊？&rdquo 我問姥姥，這是怎麼回事？ &ldquo這不是你該知道的！&rdquo 她沉着臉回答。
有過，姥姥還是把她的事簡單地講給了我。
這個女人原來的丈夫叫沃羅諾夫，是個當官的。
他想往上爬，于是就把自己的妻子送給自己的上司，這個上司把她帶走了。
兩年半以後，她回來時，一兒一女都死了，丈夫把公款輸光，坐了牢。
她傷心透了，開始酗酒&hellip&hellip經常被警察抓走。
總之，家裡還是比街上好。
特别是午飯以後，姥爺去雅可夫的染坊了，姥姥坐在窗戶旁邊給我講有趣的童話，講我父親的事兒。
啊，那是一段多麼美好的時光啊！ 姥姥曾經從貓嘴裡救下了一隻八哥兒，給它治好了傷，還教它說話。
姥姥常常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站在八哥兒跟前，沒完沒了地重複着： &ldquo喂，你說：給俺小八哥兒&mdash&mdash飯！&rdquo 八哥兒幽默地眨着眼睛，它會學黃鹂叫，松鴉和布谷鳥甚至小貓的叫聲都模仿得維妙維肖。
可是它學人話卻好像困難似的。
&ldquo别淘氣，說：給俺小八哥兒&mdash&mdash飯！&rdquo 姥姥不停地教着。
八哥兒突然大聲地叫了一句，好像就是這句話，姥姥大笑起來，用指頭遞給八哥兒飯吃着說： &ldquo我說你行，你什麼都會！&rdquo 她把八哥兒教會了，它能相當清楚地要飯吃，遠遠地看見姥姥，就扯着嗓子喊：&ldquo你&mdash&mdash好&mdash&mdash哇&hellip&hellip&rdquo 原來把它挂在姥爺屋子裡，可時間不長，姥爺就把它趕到頂樓上來了，因為它老是學姥爺說話。
姥爺做祈禱，八哥兒把黃蠟似的鼻尖兒從籠子縫兒裡伸出來，叫道： &ldquo球、球、球&hellip&hellip&ldquo秃、秃、秃&hellip&hellip&rdquo 姥爺覺着這是在污辱他，把腳一跺，大叫： &ldquo滾，把這個小魔鬼拿走，還則我要殺了它！&rdquo 家裡還有很多值得回憶的事，很有趣。
可一種無法排遣的壓抑感逼得我近于窒息，我好像從來都是住在一個深不見天日的。
深坑裡，我看不見、聽不見，像瞎子、聾子&hellip&hellip